序言:大黎纪事 第一章、礼乐、霸主与动荡第2/2段
六位无耻且伟大的霸主有两种说法,一说是萧穆侯、齐献公、燕文侯、乔召伯、吴季公、邓邵侯;一说是萧穆侯、齐献公、鲁庄公、乔召伯、吴季公、楚灵王。
大黎历四百年左右,具体是左还是右并无详细记载,甚至是哪位天子都不可察,最后一任霸主不满足行天子之事,却无天子之名,于是觊觎九鼎。这里又有两个说法,一是邓邵伯问九鼎,最后黎天子召集诸侯与邓交战,胜出的自然是黎天子一方,战败的邓则永远消失在九州这张棋楸上;二是南荆内乱,楚国国君从南荆后裔、蛮夷之君到代天子执政,成为天下霸主,于是邀请黎天子泛舟大江,凿穿黎天子舟船,被诸侯群起而攻之,这位野心勃勃的最后一位霸主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九州,自封为王。
这位谥号楚灵王的君王结局不可考证,不过楚国七代明君便是从楚灵王开始,诸侯称王楚灵王也是第一人。
无论是哪个版本,反正无耻且伟大的霸主有六位,六位都显赫一时但又毁誉参半。
诸侯蠢蠢欲动,反思六位霸主之内显赫一时最后草草收场是因为土地不够广,人口不够多,于是开始征战邻国,索求更广阔的土地种植更多的五谷;更多的五谷又足够养活更多的人口,于是诸侯又开始掠夺人口;更多的人口又可以种植更多的五谷,于是诸侯又开始索求更广阔的土地……
霸主时代轰然结束,动荡时代到来,楚灵王第一个称王,扩地到江汉流域,手里竟然有了十城之地。黎室越发式微,只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诸侯割据一方不听天子言,不行臣下事。于是在楚灵王无声的号召下取了头上的公侯伯子男,换上一个王字风靡九州。
如果说霸主时代的主题是称霸,那么动荡时代的主题便是征伐。短暂的一百年只有征伐与灭亡,漫长的一百年尽是血泪和悲歌。
礼乐时代的历史与霸主时代的印记在动荡时代被毁去了七八分,甚至动荡时代年代稍久远一点的印记都模糊不清,譬如黎室为何衰弱,譬如黎室是何时、何人、何事开始式微,不再能王天下,又譬如现存诸侯都有意渲染始祖的足迹,追溯到文王直系后辈那里,国祚也是始于那时,最为显著的便是宋本是西乔后裔,始祖在礼乐时代最多不过是卿大夫,是因为立下战功破例升为子国还是在霸主时代异军突起成为诸侯尚且不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宋骁宣称宋始于叔礼之子季昌,采邑为宋,至今四百八十五载的历史不无夸大嫌疑。
动荡时代九州尚存两百余国,像是九州这潭清水里养了两百尾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至今只余下十八尾鱼儿。
黎赫王二十二年,大黎历四百九十九年,洛邑发生了一件怪事,一苗两穗,一禾一稗。
兖州有两尾老鱼偎依取暖。
冀州有一尾不大不小的鱼儿游离在潭水边缘,又有七条小鱼缩成一团。
豫州有一尾体型肥硕的大鱼躁动地搅动潭水,浑浊一片。
青州有一尾半大的鱼儿冷眼旁观。
扬州与徐州两尾半大鱼儿正在抢食。
雍州有一尾大鱼不安地搅动潭水,却被豫州鱼挡住路。
梁州一尾半大鱼儿对邻近的小鱼虎视眈眈。
荆州有一尾藏身在石缝里的鱼儿,鱼头在荆州,鱼尾在扬州。
动荡还在持续,历史破碎不堪,强如萧国本来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国,也不知为何惹恼潜龙伏白一年灭国,其中的秘辛只有少数人知晓,少到凑不齐一张酒桌。
黎室有岐山剑阁,有洛邑学宫,知晓的人恐怕也凑不齐一张酒桌。
黎室为何迁都?迁都的背后究竟是诸侯的压力还是岐山剑阁与洛邑学宫的衰弱?
岐山剑阁为何需要四枚玉珏才能出世?为何只有三枚玉珏岐山剑阁肯卖子丑面子?岐山剑阁四象中为何仅余少阳一脉,其余三脉为何叛出?如今又在何方?
大黎太傅、圣人玄郎何时、何地被何人所杀?
洛邑学宫殷隐之前的祭酒是何人?有迹可循的圣人除了现存的几位只有道家老子,其余诸子百家似乎是凭空冒出来,又是为何?为何子丑与殷隐论道三日侯殷隐归隐?
九州像一条大河,礼乐时代河清海晏,留下了文王三请伯岐、伯岐出山、文王伐虞、桃花仙姑、伯岐定礼、文王赦虞、四方来朝、嘉禾离离等一系列美好故事,一辈一辈口口相传,还未蒙学的稚子都能说出一两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霸主时代则是九州先人在沙滩上精心绘制五彩斑斓的画卷,天子居中央,在色为黄;诸侯守四境又战八荒,在色为赤;黎民居九州,在色为白;山川河泽遍布九州,在色为黑;五谷牲畜养民,在色为苍(青)。
动荡时代则发了一场洪水,持续至今百年有余不休不止,将先人精心绘制的画卷毁去了七八分,只留下粗糙、浅显且神秘的符号,留给后人去揣摩。洪水完全没有停止下来的意图,画卷依旧在消弭,只有近些年新留下的涂鸦还清晰可见却又在消弭的过程中。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