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棢山拔解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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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棢山拔解

  郑八郎郑梓睿,乃是她宣月宁的亲阿兄。

  两人不说长的有七分相像,也有六分在,何况,她今日穿的还是胡服,发髻高高束起,男儿装扮就同他更像了。

  她不避讳裴寓衡知晓自己不是真正的宣家人,但是她害怕他知道自己同郑家扯上关系。

  郑梓睿早在三年前就外出游历了,裴寓衡应该也不记得他长甚样子吧?

  她今儿这是倒了什么霉。

  怔愣间,红纸伞柄被递至她的眼前,下意识接了过来,就听裴寓衡叫住街边卖糖葫芦的,给她买了一串。

  裹着糖的糖葫芦被强硬地塞进手中,红纸伞再次被他拿走,就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参加了那么多的文会,你别的本事没见长,眼力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狠狠捏住糖葫芦,心里倒是一松,小小的舒了口气。

  赵晥晨疑惑的看看宣月宁,一副真得很像的样子。

  街上人来人往,唯独他们三人静立其中,裴寓衡扶正腰间的香囊,想起那个被典当的金锁,饱含深意的望了她一眼,却开口再次道:“你可是与郑八郎在一处说话了?且再好好看看面前之人。”

  被他这样一说,赵晥晨倒是将自己搞糊涂了,“这……郑八郎身边哪里是我能去的,我确实也只是远观,让你这么一说,好似也真得不是很像,刚刚就瞥了那一眼,觉得小郎君侧脸甚像。”

  “这就是了,你看差了。”

  裴寓衡一锤定音,向其介绍道:“此乃我表妹七娘,非你言之的郑家八郎。”

  “失礼失礼,”赵晥晨一听当即赔礼道歉,“七娘莫怪,是我看差了。”

  宣月宁身上逐渐回暖起来,心中对裴寓衡愈发感激,对其道:“无妨,我这一身胡服,确实很容易被认错,再者大洛国土甚大,碰见长的像的也不奇怪。”

  她只关心裴寓衡的看法,他若不在意,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愈发肯定自己认错人的赵晥晨手中折扇一合,“作为赔罪,裴郎,不若我们去瞧瞧你想要的古琴?”

  裴寓衡沉吟片刻,对宣月宁道:“你且先回家,我跟其去看看古琴。”

  听到是古琴,宣月宁眸子亮了起来,连带着对赵晥晨的那点不愉快也散了,“快去快去,不用管我。”

  赵晥晨用折扇敲敲脑袋,“是我孟浪了,怎能让小娘子同我们一起去。”

  “兴许是我这身衣裳总让你误认为我是个小郎君。”

  两人倒是不计前嫌的交谈起来,裴寓衡望着那个快要化了的糖葫芦道:“吃吧,今日受惊了,我去去就回。”

  “好,我知晓了。”

  待其二人走后,宣月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好险,也不知道裴寓衡到底看出什么没。

  狠狠咬下一个山楂,像是在嚼郑亦雪般出气,郑家郑家,真是哪都有你们!

  撑着红纸伞的裴寓衡陪赵晥晨走出不远,隔着人群回头望去,单薄瘦削的小娘子已经淹没在了人潮中,却让他一眼就找了出来。

  无他,那身月牙白的衣裳还是挺显眼的,更何况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小郎君更是少之又少。

  “裴郎?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拔解终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现在慌的不行。”

  裴寓衡睨了他一眼,“无妨,还有我。”

  被文涯阁勒令待在家中,避避风头的宣月宁,本想抓住机会就试探裴寓衡一二,但转念一想,还是别了,万一试探过程中,反倒将自己暴露了可怎么办。

  那日过后,裴寓衡再没问过有关郑家的话,宣月宁乐得他不在意,又安慰自己,金锁都当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她都已经下定决心只做宣家人,他还能撵自己走不成。

  随着拔解终选的临近,院子里的孩子们都被宣夫人送回了各家,歉意的跟他们说,这几日家中儿郎要准备科考,怕影响了他。

  裴寓衡自是不在意,但若能安阿娘和宣月宁的心,他也没出声阻拦。

  宣月宁一贯相信裴寓衡,只是在饮食上照顾的更加细心了,就连两个孩子都懂事的没在嬉闹,无聊的时候就在槐树下数蚂蚁。

  倒是赵晥晨,隔三差五就来寻裴寓衡,那副想把其绑到赵府的模样,看的宣月宁眼皮子直跳。

  裴寓衡倒是没意外,还同宣夫人和宣月宁说不必顾忌赵晥晨,只当是他的友人即可。

  宣月宁哪里肯听他的,她虽对赵晥晨没什么印象,但能得裴寓衡一声夸赞的,人品心性自不必说,也就看赵晥晨顺眼起来。

  赵晥晨自知来裴家是给他们添麻烦,但他是真紧张,只要离开裴寓衡就坐立不安,谁叫每次文会他都是垫底那个,只能厚着脸皮赖在裴家了。

  他也曾提出过两人去赵府温书,但被裴寓衡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一是他身子还没养好,二是怕离开宣夫人的视线,让她们徒增忧愁。

  而这段日子对赵晥晨的教导,也让他摸清了此人脾气秉性,无非是打小被家中宠溺太过,吃不得苦,只要不犯惫懒,记住他前些日子说给他的东西,以赵家声望,过个拔解终选不是太大问题。

  既然他愿意窝在这个小地方,也就随他去了,只要一次顺利得过,对自己有了信心,再多加努力,日后成就定然不低。

  就连有长安才子之名的裴寓衡都在家中温书,越州才子们更是门都不出,盛极一时的文会偃旗息鼓,竟是没一家再办了。

  处理好玲珑阁和手下一干生意后,肖夫人就将目光放在了抓嫡子科考的事情上。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儿子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天生就没有读书的那个脑子,但纨绔行径是一应俱全,和其父亲一个模样,尚未弱冠,暖床小妾却是不少。

  纵然洛阳裴家答应给个进士名额,但这乡贡生还得她自己努力争取。

  带着盛好的补药去看望在书房的儿子,却听见里面呼噜声震天响,她揪着耳朵将其拽了起来,便是一顿训斥。

  拔解终选同初选可不一样,越州州长届时会亲自主持,要知道拔解终选过后,州长就会报至洛阳选拔而出的乡贡生名单,这些乡贡生都是由州长担保,出了事,州长第一个跑不了。

  想在爱惜羽毛的州长身上动手脚,难度太大了些,倒不如想想旁的法子。

  她合上丹凤眼,脑中蹦出了那天拒绝她为吏的裴寓衡。

  风声已过,从长安来的小娘子们因宣月宁是裴寓衡的表妹,没人再来找文涯阁的麻烦,反而一个个上赶着送钱,宣月宁便被库狄蔚文叫了回来。

  她们的单子她是一个都没接,但也不能害了文涯阁,便将自己画图时所思所想告知了铺子里的画工,还会给她们画好的单子提意见。

  非师徒学不到的东西,让那些画工对宣月宁感激不已,平日里待她就更好。

  见肖夫人唤她出去,还偷偷拉住她,让她藏个心眼,别傻兮兮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又叮嘱她,要是肖夫人叫她回玲珑阁可千万别应。

  宣月宁谢过她们的好意,只道自己心中有数,文涯阁如一个家般温暖,自己才舍不得回玲珑阁。

  再说好不容易离开了那,搅乱了玲珑阁一池水,哪还能再重新回去。

  出了铺子,她直奔归行坊最大的酒肆,门口胡姬和她已是老熟人,整条街谁人不知肖夫人对她做过的事,调笑地拦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一句“酒酿甚纯”,便放她进去了。

  这是让她别饮酒,宣月宁跟着就没有读书的那个脑子,但纨绔行径是一应俱全,和其父亲一个模样,尚未弱冠,暖床小妾却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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