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辰之“喜” (一)第2/2段
墨言轻轻抚摸着链子,白银缠丝,菱花翡翠为嵌。这是父母当年怕她遇到危险无法自给自足,特意留给她的信物。拿它去任何一个墨家的店铺,可换一万两纹银。这些年她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拿它去通兑,只当是丢了,谁曾想,居然在他手里。呵,竟然在他手里。
他不会不明白它对她意味着什么的,这可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啊,竟然被他用来,以讨人欢心?居然,居然拿走了她父母留下的信物,留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无钱无势的留在朝不保夕的边城等死!她不常出门,店铺伙计不熟悉她,只认物不认人。没了信物,说什么都不会付账给她。他知道没了信物傍身的她,是怎么一边寻找他,一边躲过每日巡查的官兵的吗?
他知道空无一文的她,是怎么一路南下,找到对接货物的父亲的吗?他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吗?被人欺骗,殴打,辱骂,等等等等。不,他不知道,他也从没问过。就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呢?这就是他所谓的等待,所谓的苦战中的执着?他居然有脸去找她解释。更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有些信了。哪怕心里依旧有些怨怼,可不得不说,还是幻想过两相和解的以后。可结果呢,呵呵。眼前的一切,真是恶心的好笑。
慢慢捏紧拳头,骨头咯咯作响。然后,又缓缓的放开了手。心中无处发泄的灼热怒火,时过境迁,慢慢汇聚成冰冷的溪流,流淌过心底。不在怨恨,不再愤怒,只是冷的伤情。只觉得有点累,很累很累。什么保护,什么永远。不过只是一时的热忱,而已。
“是我不小心拿走,一时忘记归还”。“不小心?只一句不小心?太敷衍了吧。曾经的你不会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的,而如今,却只得一句不小心。你说的对,数年过去,我竟有些看不透你了,顾忱。不得不说,现在的你,让我有点失望。曾经年少,不是没幻想过你我二人的将来。只是,不曾想,你我缘分,竟淡薄至此”。
耳边呼呼的风声略过,彻骨的寒凉。顾忱似乎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在心底疯狂呐喊。不不不!怎么会缘浅呢,你我从小青梅竹马,纵使分别数年,可情分尚在。阿言你在骗我对不对,你看你还带了小时候你给我雕的木剑,你还是,还是在乎我的啊。尽管明明知道这场戏的走向,可当真正面对时,却还是徒劳的想要更改必定的结局。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缠着我雕一把剑给你庆生,你说一把剑换我一个愿望,不论多难,你都会帮我实现”。墨言顿了顿,努力压住嗓子溢出的甜腥,拿起木剑端详。“来之前我想的是,你总归是要上战场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少受点伤。
而此刻,我只希望,你永远,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我就此,过路不识”。墨言咬着牙,一字一顿艰难的说道,嗓音几近哽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失信了那么多次,总该,答应我这一次”。
轻轻的将木剑放入他手中,顾忱呆呆的看着掉落掌心的木剑,只觉得似有千斤重,几乎要承受不住。“阿言”,颤抖的双手将木剑捧到眼前,固执的摇头,嗓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永远吗?永远永远,是多远啊。
阿言你可不可以好心一点,定个时限。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哪怕是一百年,也总是来日可期的啊。阿言,永远太远了啊,远到从此刻开始,就要说再见了。他要是,忍不到永远呢,那他是不是,就又食言了。
这,这就要离去了?想再看她一眼,都不能吗?手一点点握紧,打磨光滑的刀刃向内,是从未有过的锋利。仿佛无需用力,只一划,便鲜血淋漓。明明早就知道结局,可心为什么这么痛呢。墨言回身,冷漠的神情令他浑身一颤,“哦对了,还未贺你生辰之喜。嗯”,墨言故作思索片刻,“就祝你长命百岁,夫妻琴瑟和鸣”。
顾忱抬起头,恍惚中看着她背影逐渐变清晰,一点点远去,却无力阻止。他那么喜欢,那么喜欢的姑娘啊,第一次掏心掏肺的喜欢,恨不得把所有给她,让她欣喜,让她欢愉。可到头来,却终究还是要放弃。愿你有良人相依,愿你,愿你有所有的你愿意。顾忱将木剑小心揣进怀里,一把挣脱衣角的束缚。
“那条手链,我不管你是怎么得到的。只是,不要再有下次”。长公主神态自若的收回手,低声道了句好。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呢,难得物尽其用啊。不过确实不需要第二回了,反正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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