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第1/4段
我叫顾忱,忱,深孚众望是也。
我是家里的独子,母亲因病早逝。
从小,我便被告知,自己是顾家的希望,是全部的热忱。
顾家世代为将,我作为唯一的后人,更是必然如此,守山河,护荣光。
晨起习武,饭后温书,晚上学棋,这样简单枯燥的安排,几乎占据了我年幼时,全部的生命。
直到战火纷飞的那一年,父亲决心从军,漂泊无定的我,遇见她。
遇见她的那一天,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白茫茫的雪地里,不知从哪,冒出个头来。
小丫头紧张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脚,等确定无人注意后,迅速的坐在雪地上,抓起一把雪,抛啊抛。
洋洋洒洒的雪,落在脸上,凉凉的,却也挡不住笑意。
瘦小的她,穿的毛茸茸的在雪地里打滚打滚,远远望去,还以为是谁家养的宠物出来撒欢。
只是没过多久,就被人抱了回去。
风带起轻声的笑,不知入了谁的耳。
小丫头一缩头,躲在父亲怀里不肯出来。
可半露的耳朵,却是红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
搬了新家,总要拜访邻居。
没过几日,父亲带着我,敲开了墨府的门。
那应该算是,我和她第一次的正式见面。
起初她总是不说话,只呆呆的看人。跟她说话她也总是似听非听的样子,好像她懂了,又好像她没懂。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不爱说话的人。
我搜肠刮肚的想笑料,讲笑话逗她,一盏茶过去,她也只是轻轻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似笑非笑,面色苍白,像个小僵尸。
挫败又沮丧,气的抱着双臂不想理她。又气不过,歪了歪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
亭子里寂静无声,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
可就那一刻,也不知怎的,对上她那清澈的双眼,突然有些口干。
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想把所有拥有的东西给她,都给她。
只要她的视线,能一直停留在我这里。
她总是坐在庭院的台阶上,小小的一个,哪也不去。
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画画下棋。一脸无欲无求的样子,眼神里,有种不符合她年纪的沉静。
她父亲说她叫墨言,自小跟着他做生意走南闯北。见我也是一个人,就希望我能陪她说说话。
于是乎,本着听大人的话的好孩子原则,我就总是去找她。
给她看我新得的小玩意,教她些武艺防身。
毕竟,难得有机会当个大哥哥嘛。
一来二去,就有些熟了。
冬雪消融,春日渐暖,但凡天气上好一点,就带着她出府去玩。
她身体不好,多走几步就喘。
我便抱着她上山,背着她淌水过河,摘果子,追蝴蝶,钓鱼,带她看遍红花绿树。
看着她难得活泼的样子,和露出小虎牙的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慢慢的笑起来。
我最看不得的啊,就是有的东西她明明喜欢,却总是克制着自己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对,被人耻笑了去。
小小的人啊,怎么会有这么敏感的心思。
仿佛别人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眼里无限放大。
于她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周围人说的每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仿佛都在指向她。
只要有一点能将她联系起来的话语,她就会紧张的咬着嘴唇,想着那句话一整天。
我总拉着她上街,去天桥听老瞎子说书。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当大家注意力都实打实放在的放在旁人身上时,她才能完全放下心来,跟着其余看客一起,用小小的声音叫一句好。
原先我以为,小姑娘嘛,胆小敏感也实属正常。
直到有一日,去书院顺路接她回府。
来的有些早了,便想偷偷溜进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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