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追往事汪氏复妃位 维皇德太后理宫务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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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氏和齐氏忙都转涕为笑,齐氏道:“我也下厨给汪氏当个下手。”二人福一福退了出去,整治饭菜。乾隆向太后道:“母亲,这边且由她们陪着您,儿子还要过去瞧瞧皇后。今早翊坤宫的翠眉儿过来禀我,皇后一夜没好睡,只是身软头晕,儿子忙着去军机处,只叫了太医先过去看病,这会子不知道怎么样呢?放假的事叫秦媚媚传懿旨出去。不过,军机处和户部还要照常办差,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衙门更不能歇,京畿京城都要踏看明白,这天气很容易倒房塌屋。再就是断炊,也是不得了的。”他没有说完,太后已经双手合十连连念佛,口中道:“阿弥陀佛!我的儿,这才真叫体天格物大慈大悲呢!方才耿氏进来还说,什么胡同的——”耿氏抿嘴儿笑道:“就是弘昼的和亲王府那地方儿,叫鲜花深处胡同。”“对了,就是鲜花胡同。”太后道,“夜来被大雪压倒了三间草房。虽说没有伤人,大人哭小孩叫的闹得满街人凄惶。几个意大利的洋和尚从那过,都陪着落泪,说要帮他把房子盖起来。我想这事断不能行。我们中国人少了行善的人了么?就叫弘昼去办这事,你这么安排,我就更放心了。皇后那边你不要忙着去,我刚派人去问过,她吃了药。这会子歇着呢。傅恒家的今儿也进来了,现就在那儿侍候。你在这里热热乎乎用过膳,再过去也不迟。”

  “是么?”乾隆一笑,说道:“那儿子就领命了!”他和“傅恒家的”棠儿是有瓜葛的,不禁脸一红,瞥了一眼那拉氏,又道:“她生产不久,这么大的雪天,倒难为她进来。”贵妃那拉氏情知缘故,微笑着躬身说道:“明儿是她儿子百日汤饼会,抓周儿的好日子,进来给佛爷请个安,就便讨个吉利请给儿子赏个名字。主子娘娘凤体欠安,傅恒忙着公事,她这个娘家媳妇儿也该当进来侍候的。我看今儿雪大,就不放她回去了。今晚就安置到我宫里歇下。”说完偷瞟了乾隆一眼。乾隆和棠儿在钟粹宫幽会,曾被这个贵妃当场“拿”住。虽然给她扣了一顶“妒忌”的大帽子,压住了。现在见她如此说,乾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朕原答应给她儿子起个名字的,百日抓周儿,没个正式的官名也不好看。老佛爷,儿子想傅恒是有功于国家的人,又是至戚,这个面子得给。儿子想,就叫福康安罢!这三个字合着了富察氏的姓儿,汉字里的意思也是极好。”

  太后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拍掌打膝地说道:“好——这个名字儿好。孩子生在这样人家,富贵还用说吗?难得的是这‘康安’二字,又康健又平安。好!”说着,见齐氏和汪氏督着太监抬过食盒子,便命布席。一样又一样布了上来。一盘水饺儿,一盘炒绿豆芽儿,一盘宫爆腰花鸡丁,火锅里是酸笋鸡皮汤,热腾腾泛着香味,四周放着小馒首、春卷、豆面煎饼一应宫点,还有一盘菜晶莹透亮,像是鱿鱼丝儿,白亮白亮的拌着青椒,刚刚出锅,还在丝丝作响,乾隆嗅了一下,不禁赞道:“好!”

  “主子说好,就是我的虔心到了。”汪氏笑道:“只怕老佛爷也未必用过这道菜呢!这么一盘子菜,没有五百两银子办不下来呢!”乾隆的笑容慢慢凝固了,问道:“那是什么菜?”齐氏给太后碟子夹了一箸豆芽儿,笑着回乾隆“那叫爆龙须,也难为汪氏,收了那么多鲤鱼胡子。为吃这盘菜宰鱼,没有五百两真的是不成的——老佛爷,这个清淡,这是我厨下预备的豆芽儿,都抽了芯儿,去了芽头,没有半点豆腥味儿呢!”

  乾隆因命众人都陪坐用膳,笑道:“朕只用茶讲究些儿,膳食上头极平常。说这盘菜值五百两,吓了朕一跳,豫东周口今年大水过后,有的地方人吃人,父母吃儿子。传出去朕一盘菜这么贵,朕不成了桀纣之主了么?”汪氏道:“用鱼须做汤是极鲜的,我就留了心,叫我的宫女每天到御膳房收集,冻起来备用。要真的论起钱来,说它一文不值也是真的。”乾隆夹了一箸,果然满口鲜香,却不肯夸味道,只说:“你能为老佛爷和朕操这个心,这就是你的忠荩之心。”他又尝了一个水饺儿,忙给太后也夹一个,说道:“老佛爷尝尝这个——里头并没有韭菜,怎的满口都是鲜韭菜味道?”太后品着吃了,说道:“果然不错!大冬天的,怎的会种出这韭菜,馅里又没有韭菜,怎么会出来这味儿。汪氏这小精灵儿,越发手巧了!”汪氏“哧”地一笑:“那是韭黄,趁鲜拧了汁液拌到鲜肉馅儿里……您瞧这鸡丁,其实是火腿煨豆腐,文火慢炖三天,熬出的豆腐干儿用鸡皮裹了炸出的鸡合儿肉——老佛爷皇上如果爱用,我那里还有着呢!”众人一尝,果然不错,齐口儿称“妙!”

  众人边说边吃,十分热闹融洽,一时用膳毕,各人漱口擦手。太后还惦着“人吃人”的事,问道:“皇帝,周口那里现在光景怎么样儿?该派人赈济。先帝爷最忌讳这些事,要听见这个,早就跳起来发怒了,雍正初年龟蒙顶贺狗儿放炮造反,不就为饿倒了人,那次连山东巡抚的顶子都摘了,下头县官、府官罢了十几个。这不是我多口,我不过白嘱咐一句。老百姓饿急了要造反,圣祖爷说过,先帝爷也说过,我都亲耳听见的。”

  “母亲训诲得是!”乾隆一躬身说道:“这事奏上来,儿子也很震惊,又怕冤了人,特派钱度去查实了。前天已经下旨,商水县令已被就地正法,是当着灾民的面杀掉的,陈州府知府着令自尽。其余巡抚以下按失察之罪交部议处。儿子以宽为政,不是要做烂好人。政可宽、刑不可懈。这是儿子的章程。母亲瞧着,儿子是断不会守着紫禁城吃祖宗饭的,近期儿子还要出京走一走,明春木兰狩猎之后还要下去,有那贪渎不法,爱银子不怕死的官儿,有那拿民命不当回事,渎职亵政的,儿子要狠杀一批呢!”

  他的语气很重,殿里的人都见过雍正发脾气,恼起来吓得周围人筋软骨酥,但他杀人杀官却极少见。而且雍正自登极到死,除了一次奉天祭祖,从不出京城一步。这个主儿却是坐得住也下得去,年年都要在京师直隶,甚至河南、山西,行无定踪地体察民情,别看他温文尔雅,面目儿雪大,就不放她回去了。今晚就安置到我宫里歇下。”说完偷瞟了乾隆一眼。乾隆和棠儿在钟粹宫幽会,曾被这个贵妃当场“拿”住。虽然给她扣了一顶“妒忌”的大帽子,压住了。现在见她如此说,乾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朕原答应给她儿子起个名字的,百日抓周儿,没个正式的官名也不好看。老佛爷,儿子想傅恒是有功于国家的人,又是至戚,这个面子得给。儿子想,就叫福康安罢!这三个字合着了富察氏的姓儿,汉字里的意思也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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