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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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顺突然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地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嘴里小声说:“嘿,对面山坡上有鬼子……”

  大家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抄起了手**。

  李长顺在望远镜里看到,对面欧家町小高地上的灌木丛后站着七八个日本军人,其中几个穿着黄呢子军服的军人正举着望远镜向这边观察,他们全部佩带着手枪和指挥刀,看样子是一群军官,而且为首的肯定是高级军官,不然他身旁不会有这么多随从。

  满堂紧张地问:“长顺,看见啥啦?是不是鬼子又要进攻了?”

  李长顺放下望远镜,兴奋地自语道:“是鬼子大官,距离有一千多米,迫击炮能够上,满堂,我这会儿要是有门迫击炮,就能干掉那伙鬼子官。”

  铁柱插嘴道:“迫击炮?有啊!团部迫击炮连就在咱们后面,刚才还看见炮连的白连长呢。”

  满堂猛地站起来:“走,咱赶快去报告白连长,晚了就不赶趟啦!”

  团部迫击炮连的连长白天雷上尉正在观察所里训斥一个新兵,这新兵在刚才的战斗中发射了两发炮弹都没有炸响,后来才发现,他慌乱中忘了拧开引信上的保险帽,白白地浪费了两发炮弹。

  白天雷是中央军校第15期炮科毕业生,他和蔡继刚是老乡,都是安徽桐城人,桐城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桐城派”文学发源地。桐城文派是清代文坛最大的散文流派,历史上曾出现过1200多个桐城派作家。受此影响,白天雷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立志做个散文家,谁知赶上了战争,白天雷投笔从戎报考了中央军校,毕业后成了炮兵军官,把个好好的散文大家愣给耽误了。

  听了李长顺等人的报告,白连长立刻来了精神,竟有这等好事?日军高级指挥官居然主动送到自己炮口下,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白连长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认定李长顺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伙鬼子里肯定有个将军,就冲这前呼后拥的架势,那老鬼子的官儿小不了。老天真是开眼啊,把个立大功的机会送到了白连长眼前。

  白天雷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吼着发出一连串命令。为避免打草惊蛇,白天雷决定暂时不请示上级,管他娘的,先干了再说。他决定不按常规进行单炮试射,而是命令全连八门迫击炮同时瞄准目标集中发射。

  李长顺见到这么多迫击炮,一时技痒,便壮着胆子请求:“白连长,能不能让俺打一炮?”

  白天雷诧异道:“你,你也会使迫击炮?”

  “老炮手了,准不准的不敢说,至少不会比你手下这些弟兄差。”

  “嘿!怎么不早说?我这儿就缺老炮手,郭连成,你站一边去,让这位兄弟试试。”

  刚才挨训的那个新兵立刻让出了位置,李长顺走到迫击炮前,眯起眼睛目测了一下距离,又熟练地调整了迫击炮的射击仰角,然后拿起一枚炮弹放在炮口上,他注视着白连长说:“白连长,你不是要试试俺的准头吗?那就让俺这门炮早发射三秒钟,省得和别的弟兄闹混了。”

  白天雷笑道:“行啊小子,你是打算露一手?就听你的,全连让你三秒!现在全体注意,听我的命令,目标正前方,距离1000米,八炮急速齐射,预备……”

  这时李长顺的炮弹“咣”的一声已经出膛……

  白天雷随即发出“放”,其余的七门炮才同时射出炮弹。

  在欧家町小高地上的佐久间为人中将正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张家山阵地。在这里,他终于看清楚了中国军队设置锯齿状人工断崖的奥妙,所有的火力点都构筑在锯齿的尖端,而机枪射孔则开在尖角的两侧。看来他们费大力气改造地形,就是为了避免正面射击,利用人工断崖挡住攻击部队,采用侧射方式组成交叉火力断其后路,再使用大量的手**进行“弹幕”攻击。这一招的确很聪明,正面进攻一方的炮火很难将火力点摧毁,进攻部队只有挨打的份儿,绝无还手的余地,难怪伤亡如此巨大。

  佐久间为人看到锯齿状断崖下躺满了日军士兵的尸体,土黄色的军服为阵地边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这位陆军中将的脸部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气恼地回头对参谋长原田真三郎大佐说:“传我的命令,下次进攻时,把工兵大队所有的短梯都带上,要以最快的速度翻越断崖……”他话音没落,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原田真三郎大佐脸色骤变,他大喊一声:“卧倒……”便奋不顾身地向佐久间为人扑去……

  然而晚了,李长顺那颗最先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声落下,在猛烈的爆炸中,佐久间为人中将和原田真三郎大佐的身体被冲击波高高扬起,像羽毛一样飘落下来……三秒钟后,这里又落下一群炮弹,把欧家町小高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李长顺发射的这颗****获得了极高的性价比:佐久间为人中将[1]

  、师团参谋长原田真三郎大佐、作战主任松井中佐、参谋松浦觉少佐身负重伤,陪同中将阵前观察的68师团司令部参谋人员和第57旅团各部队长非死即伤,损失惨重。白天雷指挥的这次炮火急袭使日军68师团的指挥系统一度瘫痪。

  日军发起总攻时,蔡继刚正在第3师的城西防线督战。

  衡阳城防的西线起自汽车西站接预备第10师阵地,沿瓦子坪到易赖庙前街,这条防线全长1200多米,阵地前地势平坦开阔,都是些水田和鱼塘,沟渠纵横,只有易赖庙后街的民宅中有几条道路可以接近防线。

  第3师虽然也是第10军的主力师,但参加守城的只有两个团兵力,因为第8团在半个月前被派到衡阳至湘潭之间的长衡公路一带袭扰日军,暂时脱离了第3师的建制。按战前的部署,第7团负责防守西面长湖町、易赖街一线;第9团则担负拒敌于北门之外的重任,据守辖神渡、草桥、石鼓嘴一线。师长周庆祥命令9团加强防守,各派一个加强连据守辖神渡和草桥南端这两处要害阵地。两处阵地都构筑有坚固的碉堡、地堡群和交通壕等设施。

  第9团防区只有一段比较薄弱,就是从辖神渡到易赖庙前街中间的水田、鱼塘,其他地段均可依托蒸水河布防。

  第7团防守的长湖町、易赖街一线构筑了大量的伏地堡和交通壕等工事,敷设多层障碍物和雷场,并且拆毁了一片民宅以扫清射界,此处是个易守难攻的阵地。

  蔡继刚在9团1营的指挥所里正赶上日军总攻前的炮击,看来横山勇认定城西防线是个薄弱之处,急于从这里突破。总攻前的炮击加上飞机轰炸进行了足足一个小时,蔡继刚的耳朵被震得处于半聋状态。1营营长许学文少校也没好到哪去,他不光是耳朵聋了,还被遮天蔽日的硝烟呛得咳出了血。

  蔡继刚从望远镜里看到,阵地前的障碍物和雷场被猛烈的炮火扫得七零八落,战前精心构筑的地堡群被摧毁了三分之一,其中不少地堡是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的。阵地上各连连长都把电话打到营部,大概是报告各连的伤亡情况。

  许营长大声喊着:“你们不用汇报,老子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一句话,只要鬼子进入100米内,各连不用等命令,马上给老子开火,揍他个**养的!”

  日军果然训练有素,步炮协同配合得丝丝入扣,他们的散兵线几乎是跟着弹幕走,炮火刚向后延伸,日军的散兵线就已抵达阵地前,上千名士兵齐声呐喊着蜂拥而上,他们步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守在辖神渡阵地上的2连率先开火,紧接着草桥南端阵地、易赖庙前街阵地、长湖町阵地都爆发出炒豆般的枪声,7团和9团防守的这1200米防线全线打响。

  蔡继刚从望远镜里看到一幅血腥的画面: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网把日军的第一波散兵线几乎全部打倒,顷刻间第二波散兵线又像浪头一般席卷上来,雷场上残存的**不断地被踩响,爆炸声此起彼伏,冲击波和横飞的弹片无情地撕碎着日军士兵的身体……这些被武士道精神洗过脑的日军士兵的确令人生畏,他们对死亡似乎毫不在意,冲击速度丝毫不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战斗意志之顽强令人咋舌。

  蔡继刚注意到,守军中还活跃着一些枪法精湛的狙击手,专门在中远距离上射杀日军的指挥官和军曹,而且狙杀效果极佳。日本军队的条令中有不少机械僵化的规定,他们的军官和军曹必须携带指挥刀,尤其是冲锋的时候,总要摆出一副军刀出鞘向前45度举刀的造型,嘴里还要高喊“前进”,生怕敌人不知道自己的军官身份。这种“耍酷”的习惯给敌方的狙击手提供了极大的机会,他们不用仔细辨认目标,只要发现挎指挥刀的立刻瞄准射击,基本一枪毙命,很少有失误。因此,日军中下级军官及军曹在战场上的伤亡率一直居高不下。蔡继刚纳闷地想,战争已经打七年了,怎么就没把他们打得聪明一点呢?

  日军116师团毕竟久经战阵,士兵们的战术动作令人称道,他们在密集的火网下时而奔跑,时而匍匐前进,进攻队形一丝不乱,而且善于利用守军机枪换弹匣的一瞬间,只要守军火力稍一中断,他们会立刻抓住时机一跃而起,奋力扑上前去。蔡继刚看到,日军的散兵线不顾伤亡,前仆后继,已经接近守军的工事了。这时守军工事里迎面飞来成群的手**,在火光硝烟中日军士兵血肉横飞……硝烟散去,阵地前到处躺满了穿黄军装的日军尸体,残肢断腿遍布田间地头,有的还高高地挂在大树枝头,战场上的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蔡继刚放下望远镜,满意地掸了掸军装上的尘土,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到前沿工事里去过过机枪瘾。有些日子没摸过机枪了,还真有些手痒。尽管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少将督战官该干的事。

  “蔡长官,你的电话,是周师长打来的。”许营长递过话筒。

  周庆祥字云亭,是黄埔三期生,和军长方先觉是同期同学。他抗战初期和蔡继刚一样,也是团级军官。蔡继刚是在1938年的武汉保卫战时和他认识的,那时候周庆祥是3师8团上校团长,是个性格稳重,很内敛的军官。

  “云鹤兄,你那里怎么样?我们都在担心你的安全呢。”周庆祥关切地问。

  蔡继刚笑道:“云亭兄,9团1营打得好啊,部队士气高,战术也发挥得当,敌人的第一轮进攻就被消灭了三,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原田真三郎大佐脸色骤变,他大喊一声:“卧倒……”便奋不顾身地向佐久间为人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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