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吴瀚池第1/2段
陈桐生一大早溜出去吃馄饨的时候,宫门大开,朝中官员的轿子从自家府邸门口一路稳稳当当地,顺着宫道,进了皇城。
左右丞相分别领着文臣武官,顺着白玉的长阶缓缓上殿。
宋川白这些年动不动托病,对上朝十分倦怠,每当他出现的时候,总会引发不同往日的动静。最多的情况就是当朝与周莞昭唱反调,给人一种他不辞辛劳起了个大早,专门进宫来拆周莞昭台的感觉。
左丞吴翰池,与御史大夫沈德元素来相合。吴翰池是周莞昭登基后头一次的春闱中钦点的状元,寒门士族出身,行事果断,作风激进,深受周莞昭青睐。因为立场缘故,与御史大夫关系甚好。
而右丞贺温茂则是一个典型老派臣子,精通各种“臣死谏”之话术,而每当他认为陛下被吴翰池那混账,或者沈平那黄毛小儿给蛊惑了,自己又劝不动时,便会去与宋川白通气,把他教上朝来气周莞昭。
可以说宋川白和贺温茂两人就是朝廷风波的指向标,这两人同时出现,今日的陛下十有八九不会好心情地下朝。在贺温茂上奏最频繁的时候,周莞昭一看到他们两人,嘴角就垂下去。
今日亦是如此,在女帝走上殿台,还未落座,便道:“贺爱卿又有何事要质问朕呐?”
贺温茂胡子花白,皱纹深深如同雕刻,他表情看上去总是十分严肃,但他还没说话,臣子行列中传来一把清朗的声音:“回陛下,是臣有本要奏。”
宋川白身周的臣子们略一侧身,把他让出来,周莞昭冷笑:“哦?”
“臣弹劾征远大将军冯曦文。”宋川白不动声色道:“杀降不详,活千人者封子孙,冯将军自出狱起,他所参与指挥的大小战役不仅杀敌降者,更是屠城灭村,手段狠辣极致。征远将军之职本意为我大周征伐边疆戎狄,护疆土内民生稳,但冯曦文所过之处,无论敌我,竟无人生还。实在是有违陛下初衷,冯曦文难担此名号。”
这时吴翰池突然笑了一声,女帝十分自然地把话头递了过去:“吴相有何不同见解?”
“回陛下,臣只是觉得可笑罢了。”吴翰池向前一步,低头道:“想必侯爷是温玉软香的日子过惯了,压根不了解战场残酷之处。沙场中局势变化瞬息之间,哪里容得人去慢慢分辨敌我?与敌对阵间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差错,否则轻易便会全军覆没。前线之险恶又哪里是某些在朝廷上动动嘴皮子的人能知道的!侯爷是极心善之人,可怜遭遇战火的无辜百姓,但那些百姓里到底有多少是与戎狄私通之人,有多少就是戎狄的奸细,侯爷去可怜他们,谁又来可怜为我大周拼命流血的将士们呢?!”
“吴丞相,”宋川白竟然也笑着,嘴角勾着情绪微妙的,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客套的笑容:“丞相未免太意气用事了吧?为我大周拼命流血的将士们自有功得自有赏领,哪里需要平白的可怜?难道你想说我大周亏待功臣,难不成丞相的意思是陛下做不到论功行赏犒劳功臣这几个字,要丞相来可怜,来为陛下弥补么?”
吴翰池怒道:“臣绝对没有说陛下不是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宋川白回道:“意思是丞相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毕竟吴相也从来没去过疆场,闻见的硝烟味全来自节日里放的烟火吧?本候听说吴相十分痴迷戏曲,可行军用兵,民心民意,全靠着戏班子给您讲可不行呐。”他最后几个字语气放轻了,看似十分温和,实则讥讽之意突增。
吴翰池突然被攻击到自身,不甘示弱道:“臣......”
“更何况吴相虽领兵经验全无,但也应当分得清名将,猛将与杀将的区别!”宋川白道:“冯曦文视人命为草芥,哪里有大朝将领风度品行?吴相要谈战场之艰险,好,那就来谈谈历朝历代,有多少将军是在这艰险中征战戎马了一辈子,有多少立下不破战功神话,又有多少名将,能干的出屠戮无辜百姓的事!他冯曦文非屠戮不能功成身退,只能说明他无此领兵才能。”
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吴翰池多年沉浸朝堂,知道宋川白此番针对的绝对不止是冯曦文。征远大将军虽然手段骇人听闻,但他这种人也不是没有,文臣看不过一些,但仅仅抓着这些料,其实是不太能撼动征远将军的。吴翰池一时没揣摩出宋川白特地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到底有何深意,只是多年以来的作对经验告诉他不能被占了上风,张口道:“征远将军还在前线讨伐戎狄,侯爷便在后方讨伐将军,这若让前线将领知道了,岂不寒人的心么?”
“赏罚分明,怎会寒人的心?倒是有些一味纵容包庇,不惜养虎以成全私欲的节日里放的烟火吧?本候听说吴相十分痴迷戏曲,可行军用兵,民心民意,全靠着戏班子给您讲可不行呐。”他最后几个字语气放轻了,看似十分温和,实则讥讽之意突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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