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4/4段
保良说:好啊!
保良出门的时候,姐姐拿出二十块钱给他,保良没要,他说:我有。
保良出门上街,心情格外开朗,他的步履又轻又快,走到巷口的副食店内买了年糕,又到门外的菜市里去看当天的新鲜蔬菜,挑菜时身边一个男的轻声对他说道:“买完菜往左,一直走。”保良吓了一跳,转头抬眼,认出说话的竟是涪水公安的一位便衣。
保良兴奋的心情骤然冷却,这才想起他的身前身后,还有无数暗处的眼睛,才想起他和姐姐的幸福团聚,其实只是暂且的欢愉,四周依然疑云密布,身边依然危机四伏,他还肩负着不可告人的使命,他在这里,并不只是享受回首往事的呢喃,和被轻轻叫醒后的早饭。
保良没再挑菜,心情混乱地转身向左,穿过夹道的菜摊,一路前行。出了菜市,涪水便衣从身后上来,和保良并肩的刹那低声指示:“跟着我走!”便大步向前。保良远远跟在身后,转过一个街角,进了一座茶肆。茶肆像是刚刚开门,此时正是安静少人,只有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虽然背身向外,但从轮廓上一看便知,那是金探长和夏萱二人。
对面坐下,金探长先问:“怎么样,有情况吗?”
保良低头,在想,怎么回答。
金探长说:“你先喝口茶。你买的什么,年糕?”
保良抬了下头,说:“我姐让我买的。”
金探长说:“跟你姐处得怎么样,还好吗?”
保良说:“还好。”
金探长说:“咱们不能谈太长时间,你有什么情况赶快说说。”
保良说:“没什么情况。”
金探长说:“你们聊天的时候,谈到权三枪的情况了吗?”
保良说:“谈了。我姐说他们和权三枪早没来往了。”
金探长说:“以你观察,你分析,这话可信不可信?”
保良说:“可信,我姐那人,脾气倔,但人很善良。”
金探长说:“她和权三枪没来往,不等于权虎和权三枪没来往。那权虎和……”
保良说:“我姐和权虎在一起生活,她应该了解权虎。”
金探长见保良这样打断他明明合理的疑问,显然察觉出保良对他的使命产生了抵触,于是正色说道:“保良,你分析判断这事,千万不要从感情出发,我们知道你和你姐感情很深,但我们还是相信你能正确分清事实,分清是非。你以前也是公安学院的学生,也算当过警察吧,当警察的人,必须要敏锐,而且要公正。何况,权三枪杀的,也是你的家人。而且,他还要杀你。协助我们抓到权三枪和他的同伙,也是为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也包括你姐姐的安全,这一点你不要糊涂!”
保良听着,半天没有吭声,他点了下头,却又说:“我只是不相信我姐我姐夫和权三枪这事有什么关系,尽管他们以前和权三枪关系不错。可现在权三枪逃了,他们还是做他们的生意,再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我姐夫很爱他的孩子……”
金探长也点头,却打断他说:“我们都不下结论,让事实说话吧,我们让你接近你姐,就是希望搞清事实。你平时注意一下你姐家里的东西,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能说明权虎和权三枪的联系,能让我们分析权三枪现在躲藏的地方。你姐家有电脑吗?”
保良摇头:“好像没有。”
金探长说:“反正留心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权虎和什么人的通信,也许信上提到权三枪了;另外这两天有谁给你姐家打电话你也留意听听,看看权虎除了和冯伍和那些船长船工打交道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社会关系。”
保良沉闷地应了一声:“哦。”
这次接头见面,总共持续五六分钟,金探长和保良一问一答,涪水的便衣踱在门外望风警戒。整个过程夏萱一言未发,她只是看着保良,目光鼓励,表情温和。
保良拎着那包年糕独自走出这间茶肆时,太阳已经钻进了发黑的云里,天色突然晦暗,从鉴河上刮来的风吹拂着一股腥气,保良也说不清这个季节河里的鱼们是不是又发情了。
这是一个躁动的季节,街上的人全都行色匆匆,保良的步履被反衬得有些迟缓,有些沉重。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和神经乱无头绪,游离于这个季节,游离于周围的环境。他走进小巷推开院门的那刻,院里的尘沙倏然平地飞起,被风吹向无光的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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