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祭拜第2/2段
风乾微微低头，让安可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看到了安可眼眸中的神采，太过耀眼。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姐姐，即使在脱离四处流浪食不果腹的生活，当上第二隐卫的时候，她的眼底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欢欣。
风乾感到迷惑，但是又非常开心。他的姐姐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丝欢愉，他的姐姐终于不再是一片毫无波澜的死水。
“没事了风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可看着他，像在安慰一个失意的孩子。
风乾的脸颊在她温热的手心里蹭了几下。
摩西和谣歌看着这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冰道，他们体内的另一道神力已经逐渐消散。那道神力仿佛就是为了探究他们的身份而来。谣歌有预感，如果进入冰道里的不是神族人，那么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也许荒城里的异能者走上千百回，也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甬道罢了。
谁把个秘密根种在这里的？神族人不可能离开穆山。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火族巫师。他曾经将所有神族的秘术传授给他们，可是一个月前他们在石洞里看到他，看到他枯萎的身体，和一颗独属于神族人的灵魂。他的一切暴露在谣歌和摩西眼前。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仿佛从未看透过这个人的本质，就如同他们一直在追着历史交替的轨道奔跑一样，他们只是跟着大多数人做出选择，而那个选择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
谣歌笑了笑，其实他们这次复生，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遵从于神启。神族灭亡，火族已逝，他们却仍旧是个没有自我的傀儡，用来颠覆这个世界，或者被这个世界斩杀。
摩西拍了拍她的肩膀。谣歌忽然苦笑了一下。他们望了一圈没有边际的冰面。神色越发凝重。
谣歌对着那片裂开的冰道，跪了下去。
摩西如是。
他们像是在行繁琐的跪拜礼，庄重而虔诚。他们身后的四个人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风乾重重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神族人祭拜祖先极其庄重，他们对先祖的敬畏仿佛是天生的，不必任何人教化。或许是因为种族血统的原因，所有神族人对生命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敬畏感，那是生俱来的。神从自然万物里得到躯体，孕育子女。神族人也必将承受自然万物的惠泽，因此去崇敬自然万物。
荒城已是一座死城，再无人烟。谣歌起身走向安可，她俯身在安可耳边说了些话，安可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悲伤。风乾退开，他跟摩西站在一起。安可突然跪在冰面上，行了谣歌之前的祭拜礼。
“怎么回事？”风乾问。
“如果我没记错，前几天应该是临岸的祭日。”摩西回答他。
风乾瞥了他一眼，又回看跪在地上的安可，谣歌一直立在她身旁，那目光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去。
谣歌他们祭拜的是留下那段历史的神族祖先，和神。而安可祭拜的，是临岸。他们可以不崇敬神族祖先，却不能不崇敬他们的母亲。
那个只停留在旁人回忆中的女人，他们的母亲，一个既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活下来的人。
她给她的子女留下了一个身躯，一个灵魂，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消除的病痛。风乾甚至不知道，临岸作为嗤炎的妃子，是将自己和姐姐的存在视为活下去的希望，还是无法磨灭的屈辱。
“不要多想。”摩西有些迟疑地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风乾的头顶。他说，“临岸是爱你们的。她在你们身上耗费了许多精力。即使是死前的那一刻，她也还是最在意你们。”
风乾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低下了头。
“那个火族巫师……”摩西停顿了一会儿，将精力投放在那些谜团中去，“你们为什么愿意帮他？因为他会替你们解除冰火两隔的症状吗？”
“不是。”风乾摇了摇头，“他一开始就和我们说，冰火两隔是有办法剔除的，我们是可以远离这种煎熬的。”风乾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显示出一种长久以来所形成的无奈，“我一直觉得，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必须去追寻。我们天生异类，每一步都是在逆天而行，我以为魔林之大，总会有容身之处。”
摩西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跪在冰面上的安可，她的背影显得越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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