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黑子之死第2/2段
他转头看向了坐在地上不敢动弹的韦枷,这小子倒是个命硬的,让他探路趟雷都弄不死他,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在古代倒斗,做的是掘人坟墓的阴损事,万一被人捉到,完全可以直接打死。官府也不会为区区盗墓贼的贱命而追究行凶者的责任,因此在入这一行时,都要看命、看生辰八字,看有没有吃这一行饭的天赋。
现在他看韦枷的目光有些顺眼,向来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黑子虚弱地抬起眼皮子,看到的却是背对着他的白胖子和彪爷。他扪心自问把俩人当成亲兄弟,在墓里出生入死过那么多回,都是过命的交情,哪些谁欠谁几条命的事,早已说不清楚。可到头来,他没想到自己却落得如此收场。顿时,感到一阵心凉。
而那该死的毒又在折磨着他,他全靠自己心中弊着的那一口气支撑着自己没有昏死过去。可是,哪怕是这样,他也支撑不了多久。药效压制住的那种噬人心肺的致命疼痛,又开始往上涌,渐渐地夺去他思考的能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在万籁俱寂的生命倒计时,他的内心竟然萌生出一股炽热的烈焰。
那是深寒的恨,能把人焚烧的仇恨,那名为兄弟的情谊的土壤之中,开出的竟然是一朵妖冶的食人花。
韦枷不能逃跑,也不敢逃跑。他往回走,一定会被白胖子和彪爷发现。若是他继续往前,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之前是他命大,黑子替他挨了那一箭,可是后面就不好说了。
白胖子远远地朝韦枷吆喝了一声喊道:“喂,小子!”
韦枷缩了下脖子,胆怯地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以为对方要杀了他,替黑子报仇。可白胖子没有这样做,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不那么森然:“我给你一个机会,看你珍不珍惜。”韦枷竖起了耳机,他意识到他的运气好像来了。
“你慢慢走到我们这里来,我松开绑在你手上的绳子,但你绝对不能逃跑。”韦枷没有别的选择,依言照做,做只乌龟一样慢吞吞地走到白胖子和彪爷两人附近。此时他的动作,比公园里的老太太、老爷爷打太极还要缓慢,可没有人会笑话他,这里潜藏着无数的杀机,稍不留神就会死于非命。
“把手伸出来。”韦枷视死如归地伸出自己的手,白胖子给了彪爷一个眼神,彪爷有些不情愿地解开了韦枷双手的绳子。
重获自由的甘美是那样醉人,韦枷恨不得原地放声歌唱,唱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表达他内心的激动。他没有忘记白胖子和彪爷还盯着自己,他适时向白胖子表忠心,像没骨头一样跪在地上,扑通扑通连续三声,给对方磕了个大响头。就连他爹的葬礼上,韦枷也许都没磕这么响亮过。
这就是小市民的活法,古语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文人华美的修饰,如果可以挺着腰杆一直硬气,没人会选择忍气吞声。
韦枷的目的就是活着走出这个地方,或者等到口罩男来救自己。所以,现在即使白胖子叫他舔干净,自己鞋面的烂泥,他二话不说直接捧着就舔,还会帮他顺便把鞋子擦干。
韦枷听到了一阵虚弱的求救声,黑子竟然向他们爬了过来,他的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似地吼叫。他仅存的人性就只剩下那一身还套在身上的衣服,韦枷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彪爷看到黑子这个昔日的同伴,不惊反笑,黑子的模样,勾起了他一段不美好的回忆,那是他绝对不会提起的无底深渊。在这威虎大将军墓,没想到又见到了这一幕,这怎么不叫他感到“惊喜”。
他脸上挂着韦枷看不懂的笑容,抽出了背包上挂着的工兵刃,锋利的铲刃如同一面镜子。韦枷惊惧的脸、白胖子平淡的脸、彪爷惊悚的脸,还有黑子野兽般地滴落涎液的脸,在这半面雪白的铲刃一一闪过。
彪爷没有半点畏惧,也许他早就是披着一身人皮,他的灵魂里属于人的部分,在那次之后就遗落在了那个他不想提起、也无从提起的地方。他看着四脚着地,像婴儿学步一样的黑子,拎起工兵铲,手起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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