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晴不定复往来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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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因父母之命,她根本不会沾染这些。但绯心惯于听从命令,既然父母所言,此为入宫必备,她便竭尽所能,做到最好。当时父亲招了淮南最有名的歌舞坊,教她鼓上舞。她只学了一年,因她起步晚,总要比别人多受苦痛,无论拉筋,平衡,动作舒展诸等,都是她以肤骨之痛所换得的。

  只不过,入宫之后,她根本不愿拿来以此邀宠。其一是因她的家世,她深知自己所肩负的责任,不愿意让人看轻半分。其二她是由太后提拔上来,目的是以慧妃之容牵制皇上,慧妃并不擅长歌舞,她也正好不做此行。其三她入宫之后,一直充为太后眼线耳目,对太后一直言听计从,太后最不喜烟视媚行之事,她自然尊奉。时间久了,已经成了习惯。就是此番让她跳,她必也跳不出当年的风采。

  他听了倒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起来吧,贵妃入宫三年,想是也疏于此技,与不会也没什么区别。”

  她听了,忽然十分感激他的话,感激他没有让她现在展技献舞,没有让她在奴才面前出丑。他歪下身:“朕寐一会子,过一个时辰叫朕起身。”

  她站起身,忙着过去替他盖上被。正准备替他下帐,他轻哼了一声:“不用遮光了,朕躺躺就好。”

  “那皇上歇息,臣妾在外候着。”她说着,慢慢退了两步,着人自阶前放了晶帘,只留汪成海在阶边候着,自己下到阶下的妆厅,往妆凳上一坐,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绣彩奉上一盏普洱,绣灵一边帮她理妆,小声问她:“娘娘,今日皇上没责罚娘娘吧?”其实一见皇上来这里午休,绣灵已经知道这事情过了大半了,但瞧着绯心的面色泛白,一时间也猜度不着,不由开口问着。

  “没有,这事算是过去了。”她微睨了眼,“小福子!”

  一边候着的小福子一见绯心叫他,忙过来跪倒:“娘娘。”小福子名常福,是掬慧宫的太监总管,还有一个常安,是掬慧宫的掌事太监。常福与三门侍卫关系极好,惯会打听消息,出宫也很方便。

  常安则是与中廷那边的太监关系亲密,外廷朝堂之上的事也能听到一些。这两人一直帮绯心做一些外连工夫,这几年也深得绯心的倚重。常福常安初来掬慧宫的时候,不过只是两个普通太监,因绯心步步上位,他们也跟着节节高升。

  这后宫之中,主子与奴才之间的关系也极是微妙,所谓忠心与否,其实与人品无关,而是与利益休戚相关。宫女太监,进宫就是要服侍主子的,但宫中的主子也分三六九等,若运气不好,碰上一个不省事的,不但不能得益,反倒要受主子连累。内廷规矩,一向是主子犯事,奴才并罚。

  所以说,奴才千方百计保得主子,其实不是忠心,只是为了自己不受连累而已。但主子可以挑奴才,奴才却很难挑主子,所以也要求奴才眼明心细,知道在谁面前展才。这与嫔妃迎合圣上,其实没什么分别。

  绯心与这几个人,其实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宫中左右逢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如此尽心为绯心筹谋的原因,大家都不言而喻,彼此信任的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出卖主子的奴才,通常没有好下场。除非你的主子是个压根扶不起的,打从开始,就没打算跟她(他)共进退,这便是另一码子的事了。

  “你往德妃那去一趟,前儿个本宫的事,需得跟她说一声。”当时德妃与她并席,她失常那阵德妃也受了波及,她们平阶,论理也该说一声。

  “奴才省得。”小福子知道绯心一向说话就是如此,“说一声”的意思也就是带些礼去。他是这里的总管太监,让他亲自跑,才算礼到。若不是今儿皇上过来,估计贵妃也就自己摆驾过去了。

  绯心这边正吩咐着,忽然听得宫中北苑那里传来一阵嘈杂,离得远,听不真切,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了。她微皱了一下眉,绣彩会意,退出去瞧,一会的工夫,常安便跟着绣彩进来了:“娘娘,连主子又闹了一起,刚被奴才劝止住了。”

  绯心微抚了一下眉,这连主子就是绣锦,入宫前姓连名嫣,皇上封她为充侍以后便一直住在掬慧宫北苑。绯心之所以**宫人,一是巴望着能有人在这里帮她分担一下那档子事,一个就是指望那人肚皮争气,怀个一男半女。宫人得宠,在锦泰很难有高位。宫中母以子贵,但同样子也以母贵,若母亲身份低微,即便是皇家子女,一样很是艰难。

  先帝第二子,到死才封了一个郡侯,一直不为先帝所喜,就因其母身份低微。先帝曾斥其为都人子,听说二皇子听后,回府便要抹脖子。先帝对其婚配之事亦漠不关心,直至二十六岁才娶了一个六品阶行之女,而这种事,在锦泰前六朝之间并不少见。宣平帝生母为淑妃,死后追封皇后,身份已经很高贵,又是由嫡母皇后抚养,阮氏一族在锦泰更是首屈一指的大族,是贵上加贵。所以在锦泰后宫,通常身份低下的女人如果怀了龙裔,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子过给一个身份高贵的妃嫔。

  绯心入宫三年不能得孕,对此她已经绝望了。一个没有孩子的贵妃,其前程根本就是雾里看花。所以,若是她宫中的女人可以怀孕,产后将孩子交给她抚养,这是双方都有利而且乐见其成的。

  但连嫣虽然被临幸,甚至皇上还封了充侍,但过后皇上根本就像把这事给忘记了一样,压根也不再提这个人。这已经过了数月,看来她也没那么好命能一次就中。绯心也渐对此人生弃,只好放着不再多管。

  连充侍虽然为主,但底下的奴才根本不把她当回事。按例她也有四个宫女服侍,但她们曾经是一样的,而且连充侍不能上位,底下的奴才更不肯上心,一应用度都偷工减料,让她日子难挨。但她不是一个可忍得的人,三天两头找碴子闹一场,这点更让绯心觉得她不可栽培。

  这会子她又闹起来,绯心明白,她是听闻皇上来了,想再搏一把。绯心静了半晌,觉得既是如此,便让她出来伺候,若是皇上能想起这个人,勾起前恩,也算是一桩好事,若是不成,也怪不得她了!

  “绣彩,把连充侍带进来吧,一会让她给皇上奉茶。”绯心低语着。绣灵一听,忙低声说:“娘娘,这连充侍三天两头地讨没趣,娘娘该找个理把她贬出别宫才是。何必还给她这等机会?”

  “当日本宫瞧她还很得圣心,许是皇上事忙一时忘记了。若是她能重获圣恩,也是本宫会**人,有何不好?”绯心摆摆手,并不以为意。

  绯心饮了茶,换了衣衫,又歇了一会,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扶着绣灵起来,过小厅拾阶上寝殿床前。汪成海一直在阶边候着,见她来了,躬身行礼,悄声说:“还是娘娘去伺候吧?”绯心一向对汪成海很客气,颔一下首:“有劳公公了。”

  “不敢。”汪成海笑笑。一般到了别宫,皇上一应事宜都赖他打理,只是到了这掬慧宫,皇上便事事让贵妃操持,开始他是觉得有些怪,但慢慢有点瞧明白了。只是这位贵妃呢,汪成海心里苦笑,这位也算是个人精了,偏是到了皇上面倒要受主子连累。内廷规矩,一向是主子犯事,奴才并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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