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第2/2段
他一面说,一面拿起了红酒杯,轻轻的晃了晃,浓稠的琥珀色红酒好似上成的绸缎,他静静看着,唇角勾着淡笑,说:“我母亲原是个簪缨世族的闺秀,绪安之乱后,被父亲强娶做了姨太太,父亲生性风流,没多久就喜新厌旧,对她不闻不问。深宅旧院中多的是勾心斗角,那些姨娘各个口蜜腹剑、心狠手辣。我母亲处处忍让,委曲求全,最后还是逃不脱被害死的命运。”
沈蔷薇不妨听到这些旧事,心内惊惧之余竟还夹杂着辨不清的滋味。她知道苏家是思想腐朽的旧式门庭,从前苏苼白不过是一介莽夫,凭着乱世成就一番事业。
开疆扩土积攒出敌国的财富与权势,娶了数十个姨太太,注定了内宅不和睦。这样的深宅旧院中怎少的了女子的凄楚,不过是难遇有情郎,红颜多薄命罢了。
她微不可闻的叹息,抬眼去看苏子虞,见他神态自若,好似这只是他随口提起的旧事,并没有多介意。
他笑笑说:“父亲如今是十九省的巡阅使,坐拥半壁江山,可又如何?所谓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戏……这千里的江山,当真是无趣至极。”
他放下酒杯,神情就转为严肃,看着她正色道:“你也知道,现今扶桑与南地正打的水火不容,虽然捷报频传,但内部却是暗潮涌动,国会那边对金陵政府颇有微词,各路军阀也都在虎视眈眈,等着老七输,等着父亲下野,以此瓜分这十九省的江山。”
他见沈蔷薇神色难辨,知道眼前的这个猎物很快就会钻进套子,于是诱导着继续说:“表面上各路军阀全都听命于苏家军,但老爷子这两年在参政上没什么进益,以至于国会起了别的心思,转而来拥护我,你也知道,我一个庶出公子,没权没名,只有信物到手,我才能与父亲抗衡一二,在这内忧外患当中给父亲再添一把火。”
沈蔷薇听他话语决绝,大有要与苏苼白对峙的意味。她思索着过去种种,心里亦是恨着苏苼白的,这个人害得她父母接连亡故,又多次对她下杀手,深想其中的缘故已经失去意义。如今身陷迷局,好似粘在一张蜘蛛网上,越挣扎反而缚的越紧,她早已看不清楚。
苏子虞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意有所指的说:“我知道你心中怨怪我,可沈家的事我做不到只手遮天,这种事说出来真怕脏了你的耳朵,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好整以暇的站起身,看了眼窗外,不由就摇了摇头说:“这雨下的人心烦,明明美人在侧,这一餐吃起来却没滋没味的,少陪了。”
沈蔷薇呆坐在座椅上,竟就一动不动。她想着苏子虞说的那几句话,竟就觉得浑身发冷。
窗外映出如针的雨丝,大雨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咆哮着砸在耳畔,更像是砸在心上。明明是秋日的凉雨,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大雪一样,让人寒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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