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4)第2/2段
那老板见人还没有来,就压低声音说:“沈小姐,看在少爷曾经拼死护你的份上,救他一命吧。”
沈蔷薇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只是不言不语。待苏妈领了丫鬟过来,老板又神色如常的推荐了几件衣服。奈何沈蔷薇却突然没了耐心,直嚷着头疼,竟就这样下了逐客令。
苏妈见她这样喜怒无常,心中愈发的不满。却也发作不得,客气的送老板和伙计出去。就听那伙计抱怨似的嘟囔着,苏妈听了,更是一阵阵心烦。
不由的转头看过去,就见沈蔷薇哼着歌,一副极轻佻的样子朝楼上去了。
临近了午时,阴云转浓,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小街上寥寥几个人在雨中奔走,街面铺子外挂着的布招牌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这条街因是建在西街一带,人烟极是稀少,此刻又下了雨,更是人影稀松。
好在街面上开着个茶楼,赶上这样的风寒雨季。临到了门口自是要进去品一杯热茶,更何况茶楼里新进来了位唱评弹的女子,据说生的艳丽,在这一带颇有点名气。
雨檐之下,站着几个躲雨的学生。那雨噼噼啪啪的落着,隐约却听见茶楼里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弹唱之声。幽幽的,在雨中跳跃着调子,竟然别有一番意境。
一辆汽车停在了街边,就见林宁先下了车,紧接着苏徽意也走了下来。他今日只穿着身长衫,走在这寂静小街上,并不引人注目。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楼,伙计乍一见苏徽意的举止做派,已然猜出他的身份不一般。忙就殷勤的引了他上二楼,所过之处皆是吵嚷一片,直到坐定,苏徽意仍旧是面色不佳。
待到伙计上了茶来,林宁就往托盘上扔了两个银元,说:“不必过来了。”那伙计见了银元,当即合不拢嘴,快步走了出去。
苏徽意往台子上看去,但见一个穿着绯红旗袍的女子。怀里抱着把琵琶,婀娜多姿的坐在那里,软软绵绵的唱着曲。他原也不爱听这些,就拿起了桌上的茶,看着茶碗里浮上来的茶叶,轻轻吹了起来。
这样默默坐了半晌,但见台子下又是一片喝彩。林宁掀了帘子出去,不过片刻,就步履矫健的回了包间,走近苏徽意,压低声音说:“公子,渔网已经撒好了。”
苏徽意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用手轻轻摩挲着茶盖子,若有所思的朝大厅的人群扫了一眼。台子下乌泱泱的人,说笑声嘈杂着,他说:“贵客的点心上了么?”
林宁当即说:“早早就上好了。”
苏徽意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不再说话。几曲终闭,台子上那女子抱着琵琶款款走下了台。紧接着又上来一位说评书的男子,台子下众人眼见着美人离去,再没了看的兴致,乌泱泱的人群才慢慢散了。
此时,包厢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身穿旧式长衫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头上带着礼帽,帽檐压的极低,只能看见英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这人见了苏徽意,却没有说话。悠然的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很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台子,竟就调笑似的说:“不过才晚到了这一会儿功夫,竟就错过红玉姑娘的曲儿了,真是可惜了。”他声音如同青瓷击玉,轻佻中又透着股凌厉。
说完就随手拿起桌边的茶杯,热气袅袅升腾,他吹了吹,似是无意的说:“青延路三十六号。”
苏徽意原本一言不发的看着台上,闻言才露出一丝笑,说:“多谢。”
那人仍旧看着台子上,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其实想要退婚的方法多的是,何必选这条最麻烦的?要我说,就找几个人把那女的给绑了,想祸害谁就扔到谁床上去。再找几个小报记者胡编乱造的出几张报纸,干净利落,还没有后患。”
苏徽意拿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来,淡淡说:“要是那么容易了事,我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了。”他将烟咬在嘴里,划开了洋火,火苗映在眸光中,隐隐透着黯然。
那人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说:“就属你们官家子弟为人正派,得了,自古官匪不相争,我这就走了。”
苏徽意缓缓吐出了烟雾,青白的烟遮住面容,就听他说:“改日设宴请你喝酒。”
那人站起身,幽幽一笑,说:“公子爷可别客气了,小的还指望您老罩着养家糊口,就别消遣我了。”说完这一句,就阔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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