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3)第2/2段
苏徽意点点头,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烟来点了一根,慢慢的抽起来,顾宣清看向他,见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透出几分深不可测来。
顾宣清笑了笑,“在来之前,父亲便有一句话,说南地与北地坐拥着半臂江山这许多年,虽然是隔江而治,但到底是一国,遇到为难时期,不该只看眼前。”
他看向苏徽意,又说:“只要七哥一句话,顾军十万子弟兵在所不辞。”
苏徽意默默抽了两口烟,他很清楚一旦顾军掺和进来,南地的战局便不会这样简单了结。只是眼下时局并不乐观,几次的战局已是让苏军元气大伤,现在多处都宣布独立,更是雪上加霜。
他想了想,才说:“既然这次是二哥过来,你我兄弟,有些话不妨直说。”
顾宣清见他松了口,就说:“明人不说暗话,父亲最近要与俄国开战,一旦开打,就要做长期的准备,军火这一块儿,还请七哥帮忙。”
苏徽意倒不妨顾大帅有这样的野心,就说:“军火这一块儿我倒是很乐意帮忙,只会眼下南地多战事,军火的供应也不比从前,这事估计要缓一缓。”
顾宣清点点头,“七哥真是爽快。”这一桩公事敲定,他便说:“这一次来是承了父令,不宜久留,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我这就回去了。”
苏徽意没想到他此行这般匆忙,自然要将人留一留,只是想到眼下境况,便客气了几句,吩咐侍从安排专列,直到了晚上八点多,他便亲自送了顾宣清上火车,回去的路上,他坐在汽车上,恍惚间才睡了过去,便听见砰的一声,接着便是紧急刹车的声音。
他不由的身子前倾,林宁急忙问道:“七少,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见窗子上噼啪两声,那子弹便擦着火花被弹了出去,卫戍队早已下了军车,将汽车层层围起来,林宁也掏出佩枪,一副戒备的状态。
车外头的枪声一阵响过一阵,也不知这一次突袭对方来了多少人。苏徽意透过前头的车窗看过去,就见夜色茫茫,天空低垂,那黑像是涂了墨一般,连丝光都不见。
晃眼一看,方才认出这里正是西街,隐约可见那一角旧楼飞檐,只是夜色太黑,那射出的子弹和着火花在眼前凌乱闪过,晃得人眼晕。就这样隔了半晌,巡防的汽车才打着响开了过来。
这会儿枪声逐渐歇了,林宁走下车,就见横陈的七零八落的尸体,他吩咐卫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活口。”
他上了车,说:“七少,巡防主任过来了,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苏徽意恩了一声,眼见着窗外四野漆黑,汽车慢慢开起来,他说:“选在这个时候行刺我,看来背后的人是想要挑起南地与北地的争端。”
他疲惫的靠坐着,说:“现在乔世钧还在牢里关着,我看也未必是乔家的人做的,不妨就设个局,对外宣称我遇刺受伤了。正好可以借此事试探一下北地的态度。”
林宁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他踌躇着说:“现在南地大局不稳,如果这时候传出您遇刺受伤,只怕到时会控制不住局面。”
苏徽意淡淡的说:“这次的枪袭不过是试探,想要借着南北联合这个契机放一把火,倒也帮了我的大忙。”
他吩咐道:“把消息放出去吧。”转顾窗外,就见夜色凄迷,隐隐的能听见沙沙声,原来是雨声未歇,夜风飒飒。这一路风驰电掣着,直到回了督军府,就见门口搭起了白绸,那朱门前两个硕大的白灯笼随风荡着,映在明亮的灯下,像是初冬上了明霜,薄薄的一层,直看的人心中发凉。
汽车直接开了进去,过眼皆是明晃晃的白,府中各处都亮着灯,只是夜色凄凄,碧瓦朱墙都黯淡下去,过眼是树木林立,这一刻竟生出一种古旧残秋的意境。
汽车才开出了月亮门,他便叫了停,穿过月亮门,就见游廊下头挂着成排的白灯笼,簌簌抖着,愈发显得寂寥苍凉。
他缓了缓才说:“把老二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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