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5)第2/2段
沈蔷薇正巧有问题要问他,此刻见了他就说:“三公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把我留在这里,是存了什么心思?”
苏子虞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一般,笑了笑才说:“你怕什么?如今我与卢御平分道扬镳,不是联军司令了,你还担心我会拿你威胁老七?”
沈蔷薇不妨他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只是不知真假,就说:“南地打的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如果他到了这里,只怕有心人又会暗害他,不如你将我送回去。”
苏子虞闻言当即笑起来,“你以为老七是什么人?你未免也担心的太过。”他坐到一旁的座椅上,抬眼见她面上神色难辨,就说:“我让老七来接你,是因为我并没有把握可以送你回去。”
沈蔷薇垂下眼,想了想便默认了他的话,现在战事频起,谁能担保这个万一呢?她说:“三公子,那时候我只当你们兄弟阋墙,可没想到眼下这种局势,你待七少倒是坦坦荡荡。”
苏子虞不在意的笑了笑,“那时候我就说过,我谋的不是江山,老七与我意愿相悖,我自然不会做他的绊脚石。”
“你说的不是实话。”沈蔷薇忽而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他,“那时候先夫人的祭礼,我听老嬷嬷说起过,你和七少幼时的事,现在想想却不简单。如果你们是异母兄弟,大可以像对待老二一样。”
苏子虞没有说话,而是摩挲着手指上的翠玉戒指,隔了半晌才说:“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父亲*,不但家中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外头也是花天酒地。那时候先夫人已经有了老大这个嫡子,只是他天性疏懒,成日里只喜欢写文弄墨,于谋权上并不上心。而我和老二都是庶子,即便再怎么努力,终是无用。”
他缓了缓,继续平平淡淡的说:“大夫人知道我和老二心机深沉,自幼时便防着我们,生怕我们抢走老大的东西,可凭她一个人如何,也挡不住父亲将一个又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娶回府,她为了稳固家中的地位,便将目光转到了刚怀孕的母亲身上,那时候家里请了位老先生,断定我母亲肚子里怀的是个男胎,夫人便以我母家人性命相要挟,让母亲生下孩子后过继给她。”
“我母亲天性柔和,她为了保护我们,选择了妥协,老七出生后,便过继给了夫人。”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那时候夫人当真风光,可惜好景不长,没活几年就死了,老七倒是争气,自小就聪慧,父亲爱惜他,即便先夫人去世,依然认他做嫡子,并不许下人告诉他。”
他叹了一声,“仔细想想,他也挺可怜的。二姨太的丫鬟有次将他的身份告诉了他,他倒也沉得住气,只当自己是个嫡子,那时候我怪他冷情薄幸,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直到了母亲离世,我与他打了一架,才知道他心事挺重的,诸事也看的分明。”
他忽而笑了笑,抬眼看着她,又说:“那时候他年纪尚小,这些事说过便忘了,过了这些许年,从来也没有提过,我想他大抵是忘了吧。”
沈蔷薇这会儿倒像是十分笃定似的,“他没忘,他一定没忘。”她这样说着,忍不住眼眶湿润,“他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是一回事,心里却是另一回事,我知道他一定没忘。”
苏子虞却不说话了,外头的天愈发的黑沉下去,风沙漫漫,打的旧窗棂呼啦作响。屋里头点了羊油灯,映照出一小片的光晕,可四下里却是暗沉沉的,此刻两人默默无言,时间便显得悠长。
隔了半晌,苏子虞才说:“这些陈年旧事,记住或者忘了有什么重要?左右我不是个好哥哥,这些事儿我忘了就是。”
他忽而轻声笑了笑,“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出去的时候,就见夜幕之上皎月低垂,圆圆的缀在屋檐上头,隐隐的,可见树木枝繁叶茂,任凭冷月幽幽,风沙席卷,夏日的蝉鸣依旧,夜风夹杂着热气,直直的覆上来,倒搅得人呼吸发紧。
可无论怎样的天气,人总要一步一步走出去。这样的情景,即便冷漠如他,也不禁轻轻叹了一声,才快步走出了院子。
沈蔷薇目送他离开,转眼见阮红玉自房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素淡的旗袍,朝门口望了望,见寻不到苏子虞的身影,才对着沈蔷薇似叹似伤的说:“其实三公子才是最重情重义的那一个,等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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