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2)第1/2段
临到了夜半时分,西风关外三十里的驻防区发生了枪袭,炮火声轰隆隆的,直传到镇子上,因着事态紧急,苏子虞调集了就近的部队,军车一辆一辆的开过去,在小镇上风驰电掣着,搅得人心惶惶。
沈蔷薇原本睡得就不好,此时炮火声阵阵,她便醒了过来,眼见着苏徽意正在穿衣服,不由就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苏徽意系好扣子,回身说:“侍从去准备车了,我先送你去指挥部。”
他说罢便拿了衣服递过去,黑暗里只能瞧见她略显仓皇的眸子,他顿了顿,才说:“等到了那里,自有人会带你离开。
沈蔷薇不由得一怔,起了身问:“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苏徽意似是不愿多说,蹲下身把她的鞋子拿了过去,眼见着她怔怔的坐在那里,倒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他便坐到床边,轻声说:“你先走,我很快就去找你。”
沈蔷薇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外头炮火声越来越密集,想是西风关在四面受敌,她知道他不会就这样走掉,可还止不住心中难过,接过衣服一言不发的披在身上,倒不妨他俯下身为自己穿鞋,屋子里黑漆漆的,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手掌温热,轻轻的为她穿好鞋子,才抬眼看她,隐约见她眸子熠熠闪着光,便缓了缓,才说:“你等着我。”
她像是赌气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他也沉默下来,直到车子停在了院子门口,他才揽着她朝外走,夏夜的风也是和暖的,院子里虫鸣阵阵,抬眼去看,就见那一头天幕被炮火染的橙红,又像是墨里混了朱砂,生生的搅在一起,又深又暗。
她此时生出别样的心境来,倒像是生离死别似的,愈发的不想离开,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你还有伤,不能跟我一起走么?”
夜色已经黑的没有光感,院子外头倒是亮着灯,远远的看着,只是一圈薄薄的光,映照不到这一头,他站在黑暗里,一句话也不说,“我答应你,很快会去找你。”
她知道如今战事已起,驻守阵地的没有一个会做逃兵,可她一个女子总是想的过于狭隘。这会儿炮火连天着,仿若摧枯拉朽似的,在耳畔炸裂开来,他拉着她往院子外走,夜风变得滚热了,吹在脸颊好似灼烧一般。
他打开车门,直到她上了车,才吩咐侍从,“安全的送她离开。”
她闻听了这一句,才知道他骗了她,心中愈加的发慌,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车门已被他重重的关上,她转头去看,那电灯映照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泥塑木雕的人。她想要看的清楚些,汽车已经缓缓的开了起来。
脸颊愈发的滚热,伸手去摸,原来是她哭了。
因着各处都戒了严,关卡上随处可见聚众的居民,在夜幕下哭天怆地的,那一头炮火声轰隆着,仿若骤然响起的闷雷,每一声都好似是催命符,搅得心口都发紧。
那车灯亮澄澄的照着前方的路,可前方亦是黑漆漆的,这样的时候,看在眼里,便让她生出许多不安来,这会儿上了小路,一路皆是颠颠簸簸。她不由得作呕,司机不敢耽搁,连连让她再忍一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枪炮声渐渐地低微下去,天幕已经转为深蓝色,偶有星子一闪一闪,远处的土丘平原忽远忽近,被暗夜描的影影绰绰的。
司机依旧全神贯注着,她看了一眼,便倦怠的阖上眼去。身后依旧是炮火连天,只是声音低微下去,慢慢的厅不真切了。
她愈发的昏昏沉沉,仿若很快便能睡过去,只是脑中纷纷杂杂着,心里亦是不清净,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送我回去。”
那司机得了严令,自然十分为难,却还是说:“夫人,七少的命令是让我送您安全离开。”
沈蔷薇知道他的难处,此刻却只得蛮不讲理起来,“你送我回去,不然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她声音很轻,却是掷地有声的。司机恐怕她这会儿做出什么事来,忙说:“夫人,现在西风关正在和敌方交火,您这个时候回去只会分七少的心,有三公子在,您就放心吧。”
沈蔷薇想着她一个大着肚子的人,行动本就多有不便,如果真的回去,恐怕于只有添乱的份,她不由的叹了一声,问:“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司机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回说:“往南,那一微下去,天幕已经转为深蓝色,偶有星子一闪一闪,远处的土丘平原忽远忽近,被暗夜描的影影绰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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