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4)第2/2段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心,笑了笑,“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可就是那样的年纪才肆无忌惮,只想毫无保留的黏着你。现在想想,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而是就那样擦肩而过。我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她抬眼看向他,“你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没有我,你就不必事事操心,也就不会总是受伤了……”
苏徽意嘴角微微抽搐着,缓了缓才说:“你知道的,只要你在,我就不会不管你。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你认定我一样,我也早就认定你了。”
他的语音轻柔的仿若佛音论语,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浸下去,可眼泪却流的更凶,抹了抹眼角,问:“有时候想想,命运还真是无常,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延续下来,真的会圆满么?”
她愈发的伤感起来,“我们分开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原本我以为就算嫁给你,就算我爱你,可也抵消不了我对你父亲的恨!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维护我,保护我。如果你不这么对我,或许我就能狠下心来,把狠绝的事都做一遍……可你对我太好,你从来都对我太好!好到让我连恨都不能……有时候想想,我竟然嫁给了仇人的儿子,爱不得,恨不得……”
苏徽意垂下眼,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每一个字眼都好似烙铁烫在他心上,却又像是春风般和煦,让他在苦味中品出一丝甜来,可这甜味却仿若桎梏,绞的他心口发痛。
他默了默,才说:“是苏家对不起沈家,我知道这是你一辈子都不能解的心结,有时候想想,或许我把你送到远远的地方,你才会试着接受生活,慢慢的把恨放下,平平安安的,内心平和的过完这一生。”
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可是也许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太久了,我总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生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要放手,却又纠缠着给自己一万个理由不放手。”
他甚少敞开心扉,如今真的说出来,却觉得轻松了不少,抬眼去看,见沈蔷薇早已泪湿于睫的眸子,包厢内黯淡极了,可她的眸子却像是缀了星子,亮亮的,亦如指引前路的明灯,让他看着便觉得心安。
他笑了笑,调侃她,“你们女孩子的眼泪都这么多么?”他为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蔷薇,我真高兴。”
沈蔷薇闻言便破涕而笑,“我哭你就高兴?”她心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此刻却偏要撒娇,她坐起身,不管不顾的抱住他,“你不放手,我也很高兴。”
她说过这一句,倒觉得不好意思,就伏在他胸口,说:“现在时局动荡,我真怕有一天你离开我,去到一个我不能去的地方,和我隔着山海,隔着烽火……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要怎么过呢?”
这些温存依恋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海水一般在他的心内翻腾,久久不能平息。他竭力调匀了呼吸,可心内却止不住颤抖,或许是这个问题太尖锐,他从来都不敢去想,亦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使命。
他是个从枪林弹雨里磨砺出来的军人,从不优柔寡断,即便是再难的困境亦是能平静面对,可这样的问题,被她哽咽着说出来,那泪滴滚热的烫在胸口上,倒像是炙烤着他的心,让他连呼吸都发紧。
那窗外暗夜无边,连一丝微澜都不见,可火车还在前行着,哐当哐当的响在耳畔,和着她炙热的呼吸,轻轻的缠在他的心口上,他沉默着,如何也不想回答她。
包厢内寂静无声的,倒仿若连呼吸都变得沉闷,隔了半晌,他才平静的说:“傻话,从古到今打仗不都是这样,何况如今虽然局势不明朗,但南地的基业还在,你不要想那么多。”
沈蔷薇自然听出他的答非所问,就像是她心中亦是明白,他从来都是个有责任的男人。可心存的那么一点点不甘还是促使她问出了那样的问题,连带着她的不安一同交付了出去。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在心内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此刻彼此倒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只是相拥着不发一言。就像是彼此都清楚,前路亦如窗外的黑夜,迷雾森林一般,明明就漆黑的厉害,还包裹着许多的未知,让人既迷惘又恐惧。
她的泪无声无息的落在他的胸口上,微微的叹一口气,这夜便流逝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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