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3)第1/2段
苏徽意怔怔的看着她,他的眸光被壁灯衬得极亮,可却带着死水微澜的挣扎,他该如何的告诉她,自己对她那样珍重,珍重到不敢随意的许诺,珍重到害怕这样轻率的誓言。
她的眼中蓄着泪,满是倔强的看着自己,偏执的想要一个答案,可他心内是不安的,他太过了解她,知道这是她日后离开自己的理由,原来,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他忽而就觉得累了,一句话也不愿意去说。可看在她的眼里,便成了最大的讽刺,她几乎是顷刻间就起了身,用力将他推开,大吼着说:“我就知道你做不到!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要将我锁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再一次崩溃了,像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平衡点,这一刻心内何止闪过了几百个念头,她那时候说过她要报仇,她是为了报仇!可她寻不到任何的方法,甚至是他,都比她要理智。
她恨透了这种理智!
苏徽意原本被她推得退后了几步,可是她仿若发了狂,又上前来用力将他朝后推,语气中的狠厉与决绝再也掩藏不了,“你给我滚!滚!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
苏徽意被她猝不及防的推到梳妆台前,霎时撞到了后背,梳妆台也朝后倒去,东西噼里啪啦的全部掉在了地上,这些凌乱的声音交杂着传到耳朵,倒仿若耳膜都在剧烈的跳动着。他没有选择即刻站起身,而是沉默无声的抬头看向她,她光着脚,披头散发着,那壁灯的流光映照在身上,好似纸片一般薄。
而她周身都在微微发抖,像是承受不住的崩溃了,可是哭泣的声音却是细密轻微的,好似在竭力的控制。他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空气仿若凝滞住,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长久的静谧无声,窗外的雨声却愈发的大了,一下一下拍打着窗子,仿若是煮沸的水一般,恨不能要灼烧着沸腾着,搅得心绪不宁。
其实何止是心绪不宁?那种无声无息的崩溃正在一寸一寸侵蚀着他,他像是泄了气一般,头微微的朝后仰去,靠在了梳妆柜上,放松似的叹了一声。隔了许久,他才将情绪控制在了平和的点上,淡淡说:“蔷薇,你已经做好了要离开我的准备是么?”
他垂眸看向她,她的脸颊绯红着,泪痕被灯光照的极亮,就那样茫然的看着他,极是可怜。他只觉得喉头忽而被揪的死紧,这一瞬间仿若连眼眶都温热了,“是不是我给了你那样东西,你就会离开我?”
沈蔷薇怔忡的看着他,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再一次滑落,滴进唇角,满是咸涩。她忽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亦或如她准备好的样子,冷漠的告诉他,就是这样的,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可此刻看着他这样看着自己,甚至连他眸中的泪光都清晰可见。
她竟不敢说了。
她一向了解他,他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冷漠沉稳的样子,自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到他软弱过,即使在最难过的时候,都是冷静示人。可是此时她看到他的眼泪,突然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朝后退了退,自嗓子眼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苏徽意抬手擦了擦眼角,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来,起身走到她面前去,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可是站在那里,却那样的单薄可怜。他将她拥在怀里,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想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一般。
她浑身都因为情绪激动在抖动着,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他微微合了眼,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的抚慰她,便低下唇角去吻她的发顶,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去,他缓了缓,才说:“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说的,我总会答应你的,我做得到。”
沈蔷薇的哭声顿了顿,窝在他的胸前轻轻啜泣着,“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答应我?”
他苦涩的笑了笑,心中早已明白她的选择,只是不忍心去点破,他是那样害怕她离开自己。可理智告诉他,一个人在绝望中做出的选择,多半无法转圜。
从她说出那一句,“就罚你这辈子都不能见我。”的时候,他的心便碎的凌乱了,也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是心中那不肯放弃的偏执让他不想去面对,他就这样困死在她的桎梏中,这辈子都无法挣脱了。
外头依然风雨交加着,仿若隔绝了两个世界,除却悲哀他再品不出一丝别的什么情绪来。他想了想,才说:“你知道的,即便我做得到,但仍然害怕那个惩罚。”
他的声音又轻又薄,甚至低微,却那样的单薄可怜。他将她拥在怀里,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想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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