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宋高宗金陵即帝位 岳鹏举划地绝交情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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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王看那王渊一表非凡;张所年已七十多岁,尚是威风凛凛,好生欢喜,便问:“二卿,此处地方偏小,城低兵少,倘金兵到来,如何迎敌?”王渊道:“二帝北辕,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愿主公驾回汴京,明正大位,号召四方,以图恢复。”张所道:“汴京已被金兵残破,况有奸臣张邦昌卖国,守在那里,其心不测,不宜轻往。金陵乃祖宗受命之地,况在四方之中,便于漕运,可以建都。”康王准奏,择日起身,往金陵进发。一路上州官、县官俱各进送粮食供给。旧时臣子闻知,皆来保驾。

  到了金陵,权在鸿庆宫驻跸,诸臣依次朝见。有众大臣进上冠冕法服,即于五月初一日,即位于南京,庙号高宗皇帝。改元建炎,大赦天下。发诏播告天下,召集四方勤王兵马。数日之间,有那赵鼎、田思中、李纲、宗泽并各路节度使、各总兵俱来护驾勤王。又遣官往各路催取粮草。各路闻风,也渐渐起行,解送粮米接应。

  内中来了一位清官,却是汤阴县徐仁,听见新君即位,偏偏遇着这等年岁,斗米升珠的时候,县主亲自下乡,催比粮米;又劝谕富户乡绅各各输助,凑足了一千担,亲自解送。一路上克俭克勤,到了金陵,吩咐众人将粮车在空地上停住。走到辕门上,见了中军官道:“汤阴县解送粮米到此,相烦禀复。”中军道:“帅爷此时有事,不便通报。”徐仁道:“此乃一桩大事。相烦,相烦。”中军道:“我的事也不少!”徐仁听见,就会意了,便叫家人取个封筒,称了六钱银子,封好了,复身进来,对着中军陪笑道:“些须薄敬,幸乞笑纳。帅爷那里,万望周全。”中军接在手中,觉得轻飘飘的,就是赤金,也值不得几何,便把那封筒望地下一掷,道:“不中抬举的!”竟掇转身进去,全不睬着。

  徐仁拾了封筒道:“怪不得朝廷受了苦楚!不要说是奸臣坐了大位,就是一个中军尚然如此可恶!难道我到了这里,罢了不成?也罢,做我不着,没有你这中军,看我见得元帅也不?”就在马鞍边抽出马鞭来,将鼓乱敲。里边王元帅听得击鼓,忙坐公堂,叫旗牌出去查问,是何人击鼓。旗牌官出来问明,进去报与元帅。元帅道:“传进来!”旗牌答应一声:“吓!”就走出辕门道:“大老爷传汤阴县进见。”徐仁不慌不忙,走至阶下,躬身禀说:“汤阴知县徐仁,参见大老爷,特送粮米一千到此。”遂将手本呈上。王元帅看了大喜,便道:“难为贵县了!但是解粮虽是大事,应该着中军进禀,不该擅自击鼓。幸本帅知道你是个清官,倘若别人,岂不罪及于汝?”徐仁道:“那中军因卑职送他六钱银子嫌轻,掷在地下,不肯与卑职传禀。卑职情急了,为此斗胆击鼓,冒犯虎威,求元帅恕罪!”王元帅道:“有这等事!”吩咐:“把中军绑去砍了!”两边答应一声:“吓!”即时把中军拿下。徐仁慌忙跪下禀道:“若杀了他,卑职结深了冤仇,报不清了,还求大老爷开恩!”元帅道:“贵县清起。既是贵县讨饶,免了死罪。”喝叫左右:“重责四十棍,赶出辕门!”又叫左右取过白银五十两,给与徐仁道:“送与贵县,以作路费。”徐仁拜谢,辞了元帅,出了辕门,上马而去。

  王元帅忽然想起一事,忙叫旗牌:“快去与我请徐县官转来!”旗牌那只耳朵原有些背的,错听做拿徐县官转来,正要与中军官出气,就怒烘烘的出了辕门,飞跑赶上来,大叫:“徐知县慢走!大老爷叫拿你转去!”就一把抓住。那件圆领本来旧的,不经扯,一扯就扯破了半边。徐仁大怒,就跑马转来,进了辕门,也不等传令,下了马,一直走到大堂上,把纱帽除了来,望元帅案前掼去。那元帅倒吃了一惊,便问:“贵县为何如此!”徐仁道:“卑职吃辛吃苦,解粮前来,就承赐了这点路费也不为过。为何叫旗牌赶上来拿我,把我这件圆领扯破半件,拦路出丑?还要这顶纱帽做什么?”元帅听了大怒,叫旗牌喝问道:“本院叫你去请徐县主,为何扯破他的圆领?”旗牌连连叩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耳朵实在有病,听错了,只道大老爷叫小的拿他转来。他的马走得快,小的着了急,轻轻一把,不道这件圆领不经扯,竟扯破了。”元帅大怒道:“小事犹可,倘若军情大事,难道也听错得的么?”叫左右:“绑去砍了!”徐仁暗想:“原来是他听错了,何苦害他一条性命。”只得走上来将纱帽戴好了,跪下禀道:“既是偶然听错,非出本心。人命重大,望乞开恩!”元帅道:“又是贵县讨饶,造化这狗头。”吩咐放绑,重责四十棍,赶出辕门。左右答应一声:“吓!”把旗牌就打了四十棍,赶出辕门而去。

  这里元帅叫:“贵县请起!本帅请贵县转来,非为别事。本帅久闻当年贵县有个岳飞,如今怎样了?贵县必知详细,故特请贵县回来问个明白。”徐仁道:“禀复元帅,这岳飞只因在武场内挑死了小梁王,功名不就。后来复在南薰门力剿太行大盗,皇上只封他为承信郎,他不肯就职。现今闲住在家,务农养亲。”元帅道:“既如此,敢屈贵县在驿金,也值不得几何,便把那封筒望地下一掷,道:“不中抬举的!”竟掇转身进去,全不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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