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法度劝阻、女王疑猜第1/2段
这样的普雅让法度害怕.对他而言.沒什么是比眼看着一件纯白干净的事物染就了虚妄的尘垢、良善的精灵转变为蒙了心志的嗜血的魔.更惶惶然怖意弥生、心觉戚戚的事情了.
借着灌窗的寒风他沉淀了心绪.他的面目神情依旧坚韧.那是对世间真理、宇宙天道的一份笃定:“生命理当敬畏与礼赞.沒有谁是该死的.”展颜颔首.边又以为君之道这样补充.“况且图迦大人一众.他们也都是临昌的肱骨.”
却不想.普雅的心情此时正焦躁着.法度这样的劝阻不仅对她起不到一星半点儿的作用.反倒令她倏然一下只觉伪善及愚蠢:“你们佛教不是说.救度一城人跟救度一个人是一样的功德.”她就是执念弥深.对情人的执念早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只是她感觉不到.但是她不容许拂逆.“这还是曾经一位如你一样的游僧告诉我的.”于此勾唇.汀口起了一道讥诮.“呵.现在却來说他们是肱骨……怎么.因为净鸾是我奴隶出身的情人、是你们口中的男宠.所以他不配么.”原本尚算婉约的语气到了最后.越來越刺儿意直白.普雅并不避讳净鸾的出身.心之所至.一倏然就勾起了心头的脾气.
法度知道普雅不能理解他的真正意思.这般的模样完全是会错了他话里的意.他也不执着.颔首想了想.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将普雅劝阻:“女王想让净鸾背负一个佞臣祸国的恶名么.”淡淡然一句.落言时声息微挑.
普雅铮地一定.
果然这样的出发点是最能切中满心满脑都是净鸾的女王的心的.可一个不好的念头就这么涌了來.法度的话突然让她有一种净鸾故意为之.只为使她由贤王转为暴君、大失民心即而一步步亲手使临昌走向覆灭的感觉……
但她很快否定.或者说她不愿承认、她怕承认……不.净鸾陪在她身边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他对她已经有了感情有了爱.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难道还冲不淡他心里那点儿对于亡国之仇、破家之恨的执念么.他怎么可能还会怀有殷切的报复之心、怎么可能会忍心算计他.不会.不会的……
骤然间.普雅便失了神.
而一旁的法度到底不是她与萧净鸾之间那段故事的参与者.他不能完全解过普雅的心思.面着倏忽变了神色的女王.他只以为她是在犹豫.在为怎样处置自己的感情、办理针对自己情人的大臣而起了踌躇之心.
这时有璀璨的金光灌了窗子一个猛子扑进來.那是大漠真正的日出在这一刻唤醒了沉睡的绿洲.金光如粼、视野如洗.法度心境跟着一宽:“贫僧言尽于此.”也不滞留.起身便要向外走.
“站住.”身后普雅厉声一唤.
法度定住.
一阵袖袂擦着桌沿撩拨起的瑟瑟声.普雅一点点将身子站了起來.碎步袅袅的向着法度走过去.不缓不急.待得立身在他一侧时.她扬首.这张娇艳的面孔此刻如盛开的芙蓉花一般明澈且清朗:“那个贫僧……”声音恢复了平素的柔和.因为急切而一时忘记了该怎样对他称呼.“别走.再陪我一阵子吧.”一顿后又接口.声音柔软而委屈.绵绵的像一缕盈动的花香.
法度愣了须臾.即而反应过來“那个贫僧”是在喊他.同时就在这一瞬.理解了女王的心境.
普雅那般凛冽的态度、锋芒的阵仗并非她的本质内在.真实的她只是一个软款的女人.拥有着水一般素性、水一样明澈的美丽娇娜的女人.可她是大漠临昌的王.她领导着整个临昌、必须绝对的掌控她的大臣与她的朝堂.有些时候.她往往需要独当一面.所以她必须学会坚强的伪装.而久而久之.这样的伪装就成了一种习惯.总会在她不经意间心里一急、情绪一焦便涌动出來.
法度明白.此时此刻的女王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无声抚慰的.萧净鸾可能动着什么样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在爱人与朝臣之间选择也委实是艰难的.她有些支撑不住.她很是疲惫……
法度记不得自己已经是第几次被这位荒野的精灵、绿洲的玫瑰所触动.这样的触动放在旁人那里兴许会觉的很是莫名.但放在他这里就是那样的不容掌控、也掌控不得.
他坚定的心念有了一个迂回的妥协.即而整个身子都似乎软了下來.神绪一柔.他回身颔首.并不急于过早的辞了女王留她一人独自承担这踌躇.
温软的天光凝固了晨曦的寒露.灿然的金色跃入眼帘便显出微薄的暖意.空气里周匝着阳光的味道.深情一嗅便莫名惬意.
普雅的身子软绵绵沒有力气.而闪动的心思却维系着坚韧的理性:“难道这一切.都是净鸾做的.”她似问非问.后边儿这些话是落在心里的.“包括对我施行蛊咒.”
法度不置可否.颔首默声.
心念转动.普雅又一次否定了这个不忍的想法.抬眸看着法度徐徐又问:“那是从什么时候起.装就成了一种习惯.总会在她不经意间心里一急、情绪一焦便涌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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