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9)将军接见?第1/3段
转眼间商成他们就在渠州呆有十天。看情形,短期内货栈还没有立刻让他们返回屹县的意思。对于在枯坐在这里等着回去,大部分驮夫都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不回就不回,他们又不着急,反正他们的工钱是按天计算,晚走一天还多歇息一天,既不劳累又有钱拿,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差事呀。但是对商成和山娃子来说,就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山娃子担忧的是他家里的窘况。从屹县出发的时候他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这又过了快一个月,家里已经不知道变成一副什么烂包模样。商成则是担心他决心要买的那几间房子会不会有什么波折。虽然他临走时还没听说有谁愿意买,可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这十天里又有一支商队从屹县赶过来,驮夫们的住宿立刻成了大问题,这么大热的天,六七十号人挤在三间茅草屋里,别说睡觉,就是起个夜上个茅房,也能吵醒一屋子人;赶上谁情绪不高的话,兴许还会当场打起来。第二天晚上就出了这么个事情,一个家伙在院地里撒尿,进屋时不小心踩着一个睡在院坝里的人的腿——没办法,屋子里既闷热又拥挤,贪图清净的人只好睡在院子里——被踩的人骂了两句娘,踩人的家伙回了两句嘴,然后撕打到一处。这场争斗立刻发展成群殴。商成这时候才总算见识到户族的凝聚力,晚饭时还有说有笑的赵四叔毫不犹豫地舞着一根顶门棍撵得山娃子上蹿下跳,赵石头也被两个同铺的伙伴合力揍得鼻青脸肿,总算那俩家伙知道他身上带着红伤,下手留有余地。等接到报信的货栈掌柜带人过来劝架时,满院子已经躺了一地的人。商成也在这场混战中挂了点彩——起先他看不明白情势,就没动手,后来看见个姓李的后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砍柴刀,赶忙去拦住,结果就被李姓人和与李姓亲近的人看作对头,四五个人围着他,用棍棒一通狠揍。
好在这种情形很快就得到改善,官府从货栈征调了一大批布匹草药和牛皮,腾出一大间库房,于是货栈掌柜立刻把这间库房改作驮夫们住宿的地方,然后依户族把驮夫们分开,总算把驮夫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分配住宿时商成遇见了麻烦。论感情,他和山娃子走得近一起,但是山娃子又和李姓人沾亲带故,而且因为那一晚商成打倒好几个姓李的,所以绝大多数李姓人都敌视商成。可他又不能和赵石头他们住一起。因为姓赵的认为,既然商成没在那一晚站出来帮他们,那么他肯定不算是赵姓人的朋友。商成只好和几个和两边都不招惹的驮夫住一起。这样也有好处,住的地方宽敞多了,至少他现在可以张手展胳膊地睡觉了。
他好不容易才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个坏消息。
货栈大伙计通知大家,朝廷一位将军奉旨巡视燕山卫,路过渠州时听说刘记货栈剿灭土匪的事情,“大喜之下”想来“犒劳褒奖”各位剿匪有功的百姓,所以大家还得在渠州再等两天,要等到将军接见之后才能离开。当然这份荣耀和后一拨人无干,他们当天就得转回屹县,并且把一批官府委托运送的粮草送回去。
大部分参加了“剿匪”的驮夫听说这事都无动于衷。这几天他们已经见过不少官员,连知县大人衙门的流水宴席都吃过,再见什么将军也没太多的兴奋和新鲜感。而且这种情况下他们一般都是站在院子里,在毒日头底下熬油,而大官们通常都在凉爽的厅堂里吃茶聊天,再传唤几个货栈的管事和客商进去询问几句,最后才站在堂屋前的台阶上对他们说几句屁用不顶的官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有人问大伙计:“这么说我们大后天就能回屹县?”
对于他们什么时候能动身上路,大伙计也不知道。他传完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愁眉苦脸的山娃子不停地唉声叹气,拖着腿转到房檐下,贴着墙根慢慢坐下来。他的右腿在那晚的群殴中被人敲了一棒子,到现在走路都不大利索。
商成过来陪他坐下,眯缝着右眼说:“别操心家里了——你哥嫂能帮你顾看着。”他的右眼皮现在还肿得发亮,也是那一晚混战的结果。
“不操心才好咧。”山娃子叹口气,半晌才说,“我哥家的日子还不如我,能顾看个什么劲?”他瞅着地上一队蚂蚁出神。那队蚂蚁在地上排出一溜黑线,拖曳着一个肉虫子。盯着看半天,他才又长吁一口气,“我嫂子是个病秧子,一年到头地咳,我哥要营务庄稼,又要管三个娃娃吃喝,还要照 大部分参加了“剿匪”的驮夫听说这事都无动于衷。这几天他们已经见过不少官员,连知县大人衙门的流水宴席都吃过,再见什么将军也没太多的兴奋和新鲜感。而且这种情况下他们一般都是站在院子里,在毒日头底下熬油,而大官们通常都在凉爽的厅堂里吃茶聊天,再传唤几个货栈的管事和客商进去询问几句,最后才站在堂屋前的台阶上对他们说几句屁用不顶的官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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