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0)谷少苗之死(下)第1/2段
商成刚刚把他所知道的状况告诉几个人,霍士其家的车夫老宋就慌慌张张地找过来。跟他一同过来的还有霍六的大儿子。寒冬腊月的天气,墙垣壁角房顶上还积着雪,凛冽的北风还在顺着领口袖口往衣裳里钻,老宋和霍六家老大却都是一身汗,脸上宛若挂着霜,头顶上淡薄的汗汽缕缕袅袅。他们胡乱地和柳老柱与商成见过礼,也顾不上多说两句,霍六家老大马上就牵着招弟四丫两个女娃朝外走,边走边还招呼二丫赶紧跟上。
老宋还给柳老柱捎来霍士其的话,无非是他把家里的事情都托付给柳老柱和商成。
商成把二丫他们送到巷口的马车边。他边走边问,谷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这事老宋也说不清楚,霍六家的老大也只知晓一些,仿佛是因为朝廷派来的什么大员巡视屹县城南大营时,对帐时发现帐目上有几处不清不楚的地方,查来查去,最后不知道怎么就牵扯到谷少苗身上。谷少苗认为帐目显然被人动过手脚,拿这个作凭据显然有失公允,应该将卫牧衙门的大帐也提来对照,有能教人信服;而且他以为大员也没有盘查卫司大库的权利,所以和那大员顶撞了几句。结果那大员立时掀翻桌案,当场剥了谷少苗的官服撤了他的差事,叫随从一顿乱棍把谷少苗撵出南城营。谷少苗本来就有头晕心疼的**病,又当众受到那么大的侮辱,心里又羞又气又急,没等回到家,人就已经不行了……
商成问:“那个朝廷派来的什么大员,他凭什么查帐,凭什么处置谷……谷大人?”
霍六家老大把两个小妹妹抱上马车,再让二丫也坐进去,自己掏块手帕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苦笑着说:“妹夫……唉,谷大人的性子太直,说话做事都不绕弯子。其实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帐目错了,可以要求重新核对,就算真有失误,也分登记造册时笔误的无心之过和有心为害。”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他都不看看,人家是公爷,身份尊贵,又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对付他就象对付……嗨,他却偏偏要拿鸡蛋去碰石头,结果呢?……最可怜的就是大丫妹子,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商成的眉头立刻皱到了一起。
自打他知道谷少苗去世后,就一直很同情大丫的不幸,也替这个小姑娘感到悲伤和惋惜,更觉得她这样的年龄不该经受这么大的磨难,可他从来没把心思转到丧夫之后大丫该何去何从这方面,直到听霍六家老大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一一大丫如今已经是寡妇了。
他的嘴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难道说这时代的寡妇就不能再嫁了?或者说,象谷少苗这样人的妻子,就没有重新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了?
好象也不是这样。据他所知,他听说的寡妇再嫁的事情就有好几例,当初别人给他提的亲事里,也有个赵集的小寡妇;再比如他家对面的姚三娘子,就是前夫病逝后再婚的。但是他又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个时代平常百姓的生活和官宦人家的生活是迥然不同的,许多在百姓眼里司空见惯的平常事情,在官员和读书人眼里就是另外一码事,象霍六的亲姐姐,年轻时嫁去南郑没两年男人就得急症死了,她也一直没再嫁……
送走二丫他们,他转回家时,看见莲娘已经替他收拾起一身黑色衣袄。
他突然感到十分地内疚和惭愧。哎呀,他早上一听说谷少苗的死,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报信,竟然忘记了最基本的礼节,他本该进去给死者鞠三个躬的。
莲娘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本来就不能进谷府去吊唁大丫的夫婿。按乡里习俗,不是至交亲朋的话,没有死者家里的通报而擅自前去吊唁,是对死者和死者宗族极不尊敬的行为,他和谷少苗既非亲又非故,当时找什么理由去凭吊?也幸好他没冒失地找上门去,不然不仅他自己下不来台,连带着霍士其也会被人笑话一一他竟然和一个不知道礼仪的庄户人结交……
但是他现在得去奔丧。霍六家的老大已经来过,虽然他是来专程来接二丫三姊妹进县城的,但是他也通报过谷少苗过世的消息了,所以于商成和柳老柱都得马上去谷家奔丧吊唁一一他们是谷少苗的丈人霍士其的朋友,霍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们有责任向朋友表示自己的悲伤、同情和慰问。这是朋友之间的“义”。
商成沉默着听完莲娘的话,思索着点了点头。妻子的一席话很有道理,这也让他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直到傍晚,他才和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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