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6)陈璞(上)第1/2段
正如冉韦两位将军判断的那样,南边顺阿勒古河而下,确实有突竭茨的兵在频繁活动。好在前面侦察开道的前队警醒,及时通知队伍隐蔽,或者绕开道路迂回,因此上虽然队伍走走停停总是提不起行军的速度,但是胜在安全。队伍午时出发,天色昏暗时才停下打尖休息,瞧辰光已经是戌时将尽,计算路程,五个时辰不到,已经走出三十多里。为首几个军官聚拢商议一回,都认为应该尽快和双马滩魏爨部汇合,摸黑赶路才是要紧。
这边还在分派布置夤夜行军的任务人手,后面已经传回来紧急军情:两千多突竭茨骑兵从北边追上来了!
这消息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黯:商瞎子休矣!虽然不少人早就知道,留下断后必然是这么个结果,可临到事情真正发生,心头总是忍不住为他们感到难过。
冉临德听了探哨的话,垂头默默盯着舆图,良久才幽幽地叹息说道:“两哨兵,旷阔野战竟然阻了十数倍的敌人两个时辰,这是大将啊!”他紧绷着面孔摇头唏嘘,不胜感慨。“可惜了……”
可现在显然不是感伤的时候,大队人马还在险地,前方情况不明,后有敌人追击,附近周围还有突竭茨骑兵出没,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灭的结果。王义当即下了命令,一哨骠骑军和文沐带的那哨以威武军为骨干的兵为前队,另外一个骠骑军校尉领一哨卫军为后队,其余各哨护了中军并驼马粮食为中军,不许举火,即刻出发,漏夜前进。
老实说,王义和几个军官做出的连夜转移这个决定粗看上去并没有错。骠骑军的兵士都是从澧源各军中挑选出来的健卒,素来担负着卫护宫城皇城的重任,是名副其实的“御林军”;威武军在澧源大营诸军中名列前矛,也是“禁卫军”之一。若论士兵的身体素质、装备好坏、训练水平,以及战斗决心和单兵格斗能力,这两哨兵作为前队在队伍前面开道也没有错。错就错在这两哨兵都是骁勇有余而战场经验不足,两个带兵的军官,一个是靠着练兵练得好升起来的骠骑军校尉,另外一个长年埋头案牍久疏战阵,所以尽管前队侦察探哨行军联络一板一眼都是依足了操典,可终究还是没能识破敌人的诡计,队伍前进不到十里,就被掩伏的突竭茨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起先王义还想负隅抵抗,谁知道敌人瞬间就打乱了赵军的阵势,眼见事不可为,他只好带人护了陈璞,会合打回来抢人的文沐,拼死命向南杀出一条血路落荒而逃。可怜剩下这几百赵兵,一边是奔流不息的阿勒古河,一边是穷凶极恶的突竭茨兵,队伍头尾被截成了三段,黑暗中只能各自为战。突竭茨骑兵成群结队地呼啸来去,弯刀似霜蛮刃如雪,在没了号令乱成一锅粥的赵军队伍里恣意地劈砍宰剁。这一段两三里长的河滩上,霎时间马蹄阵阵杀声密布,到处都是赵兵的哭嚎惨叫,到处都是敌人的呼应号令……
从中埋伏的地方到双马滩,不及六十里的路程,王义他们走了整整四天,依然没能看见双马滩军寨的影子。第五天里他们遇见一支三四百人的赵军残部,这才知道双马滩六天前就已经失守,自旅帅魏爨以下,两千守军殉国。不仅双马滩落到敌人手里,再南边的一路七八个大小寨子,如今都在突竭茨手里。突竭茨还派出四千多的精骑沿途巡弋把守,想从这条道回到赵境,比登天还难。
无可奈何之下,王义只好重新带着队伍掉头向北,赔了几十匹马,折了三四十个兵,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强行渡过阿勒古河,再寻觅道路向南突围。可是他们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能看见突竭茨人的旗号,无论撞到哪里,哪里都能听到突竭茨人的号角,郁郁苍天茫茫草原,竟然没有一条能通往南方赵地的道路……
此后半个多月,这队赵兵就象一只没头苍蝇般在广袤的北方草原上乱转,忽而向东忽而向南,上午还在向北晌午就在向西。饿了就杀马匹掘草根充饥,渴了就喝露水喝泥汤甚至喝马尿,遇见小股敌人就围上去噼里啪啦一通乱砍,抢马抢粮抢刀矛抢盔甲,撞上大股敌人就夺路而逃,逃不掉就红了眼珠子提着刀剑上一一反正都是一死,临死前也要拖个人垫背。因为都豁出了性命不要,人人都是奋勇向前,所以凭着这股子舍死忘生的心气血性,几回被大队敌人包围,竟然都杀了出来。
这天晌午,他们先是洗劫了一支粮队,撤退途中却冷不丁和一队突竭茨骑兵狭路相逢。这支突竭茨兵足有两三千人,竖起来的大帐兵黑色旗就有四五杆,号角狰鸣中令旗摇动,几队敌兵左右包抄前后一围,立时把一百多赵兵裹了个严严实实。就在是个人都以为这回算是活到头了,谁料想刚刚还是烈日当头碧空万里的响晴天,转瞬间便天昏地暗乌云密布,三五步之外几不能瞥清人影,雷鸣电闪中,豆大的雨点夹着拇指大小的冰雹,劈头盖脸就砸下来。趁着敌人号令不能交通队伍陷入混乱的一刹那,冉临德振臂大喊:“大家并肩义只好重新带着队伍掉头向北,赔了几十匹马,折了三四十个兵,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强行渡过阿勒古河,再寻觅道路向南突围。可是他们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能看见突竭茨人的旗号,无论撞到哪里,哪里都能听到突竭茨人的号角,郁郁苍天茫茫草原,竟然没有一条能通往南方赵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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