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09)定策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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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柱国来了?

  虽然知晓当前的局面越来越恶化,而且也清楚刚刚接手燕山卫军政事务的陈璞肯定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对于她这么晚了还来看望自己,商成多少感到一些意外。

  陈璞显然并不是来探望自己的。她多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又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办法,这才想让自己给她出点主意。

  可他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面对眼下摆在燕山卫面前的艰难局势,他也是一筹莫展。

  说实话,假如可能的话,假如他没伤没病的话,他倒是真想帮帮陈璞的忙,可关键是他拿什么去帮?如今他除了从军报上和别人那里里了解到的一堆意义不大的数据之外,其他的事情比如人事状况、资源调度、后勤组织等等这些和成败息息相关的紧要关节,他就是俩眼一抹黑。这种情况下,就算陈璞再信任他,他自己也不敢去瞎出主意。

  穿好衣服出门之前他还在想,陈柱国要真是希望自己帮忙,那就该把自己派到第一线去指挥部队打打杀杀哩。敌人都打进门了,他还在这个小院落无所事事地闲呆着养病,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焦心的事情了。他知道,虽然自己多半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可他总算是个匹夫吧?说到统揽全局运筹帷幄,他是不在行,可要论及野战厮杀摧城拔寨,他就未必比别人差!只要能让他到第一线去砍突竭茨人,他宁可不要当这个定远将军中军司马。可他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他这样干。就算他自己不顾惜性命,别人也不会让他去第一线冲杀。

  唉,都怪这伤病来得不是时候……

  他掀开堂房的门帘,只见屋子里烛光煌煌炭火融融,陈璞一脸憔悴坐在桌边首位,卫牧陆寄斜签着陪坐。除了他们俩人,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穿着浅绯色将军袍服的中年人,其中一个长脸短眉隼目鹰鼻,很有一些面熟,看见他进来,侧过身一脸矜持的亲切笑容望着自己。

  商成马上迎上去深深一个晚辈见长辈的长揖礼:“李司马。”

  李慎急忙过来一把托住他的胳膊,说道:“商将军太多礼了。”

  商成还是坚持行了礼,说道:“李司马的知遇之恩简拔之情,成莫齿不忘。”

  李慎回了半礼,诚恳地说道:“商将军,你我现在已经是平阶平级的同僚,以后无论是公事往来私下见面,再不要行这样的大礼。”说完,就目视着商成。

  商成表情严肃地轻轻点了下头。他知道,李慎刚刚复职,言谈举止处处都要谨慎小心,又恰逢族兄李悭正为战败而吃官司,为了不落人把柄,更要收敛起当初的飞扬跋扈,夹起尾巴作人,所以这番话一定是出自肺腑。他轻声说:“李将军放心。”说完,便给给陈璞行个军礼,又朝陆寄拱下手,再望那个和陆寄一同站起来的将军一眼,知道这就是王义前两天和自己说过的新任左军司马西门胜,也施了个平礼。

  等李慎把着商成的手臂把他送到自己下首的座椅里坐了,陈璞也没多余的话,直接就把当前的形势扼要简述了一遍。也亏她记性好,把八月二十三日突竭茨人突破燕西古长城以来一个多月里的军政要务都梳理得清清楚楚,哪个军寨县城是几时开始接敌,抵抗了几日,伤损了多少兵士,又是几时沦陷,人口兵勇粮秣有多少安全转移,桩桩件件都说得周备无遗;中间还穿插地方上的应对,别处卫军的调动增援,以及逃难民众的安置,本来是千头万绪纠缠往来的事情,偏偏又是思路清晰口齿灵便。众人顺着她的介绍,心里不由自主就勾勒出一幅或粗或细的燕山局势图,枝桠末节无不清爽,比看公文观舆图还要细致周详,都是心头暗生赞叹敬佩。她再把刚才在提督府里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上的争论意见也叙述了一回,末了问道:“子达将军,你看目下咱们该如何处置?是以下胜关和裴县为要津、坚固燕中防御的好,还是据守端州护住屹县的粮草为上?”

  商成正手抵额头,一面克制着头疼,一面凝神琢磨着突竭茨人的用兵意图,一时并没有留意到她的问题。

  陈璞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商成枯皱着眉头不答话,犹豫了一下,关切地问道:“子达将军,是不是这屋子里炭气太重,令你不适?还是你的头疼毛病又在发作?”她知道商成的眼疾沉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心静养调治,不是军情万分紧急,她也不愿意来打搅这位浑身是伤的年青将领。

  商成这才意识到陈璞是在和自己说话。

  说起“子达”这个表字,那是回到燕是几时开始接敌,抵抗了几日,伤损了多少兵士,又是几时沦陷,人口兵勇粮秣有多少安全转移,桩桩件件都说得周备无遗;中间还穿插地方上的应对,别处卫军的调动增援,以及逃难民众的安置,本来是千头万绪纠缠往来的事情,偏偏又是思路清晰口齿灵便。众人顺着她的介绍,心里不由自主就勾勒出一幅或粗或细的燕山局势图,枝桠末节无不清爽,比看公文观舆图还要细致周详,都是心头暗生赞叹敬佩。她再把刚才在提督府里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上的争论意见也叙述了一回,末了问道:“子达将军,你看目下咱们该如何处置?是以下胜关和裴县为要津、坚固燕中防御的好,还是据守端州护住屹县的粮草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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