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09)定策第2/4段
他放下手臂,摇头说道:“头疼倒没什么,已经习惯了。……大将军刚才介绍局势发展,职下听是听清楚了,就是不熟悉燕山地理,思考细节时有点走神。”
西门胜也笑道:“商大人说的,就是职下想说的。职下比商大人还不如,大将军讲的事情,有一多半都只能听个囫囵大概。”
陈璞点下头,歉然说道:“这是我考虑不周到。一一子达这里有燕山地形舆图没有?”
“有。”商成让站在门边的包坎去把自己屋里的舆图连架子一起搬过来。
有了舆图作参考,陈璞刚才介绍的情况登时就变得直观起来,四个将军一个卫牧都默不作声围在舆图四周,低首蹙眉地紧张思索。
李慎是老燕山,又是老军务,资历还在出身骠骑军的西门胜之上,虽然一年多来遭遇了有些蹉跌,但是眼光自信都在,瞄着图把自己的主意再仔细斟酌了一回,觉得也并没什么遗漏,所以神情虽然专注,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从上京出发,一路上顶风冒雪地日夜赶路,一千三百里路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累得身心俱疲,现在惟有的想法就是赶紧商议出个决定,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可偏偏这个商瞎子多事,非要取什么舆图观览思量……
他凝视着舆图,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对面的商成。想不到啊,仅仅一年半的时光,当初的驮夫泥腿子,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定远将军了。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慨的了……回想起过去一年里自己在上京郊外田庄里心消志疲意气萧瑟,每日里战战兢兢地闭门思过,他却在草原上呼啸纵横建功立业,心头登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涩,通通搅作了一处……
好半天他才从怔忪出神中清醒过来,就听商成说道:“……我以为,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把羁押待勘的文武官员尽快地甄别,把他们放回去尽快地署理公务,这样才能保持政务的执行通畅,军务的指挥灵活。尤其是行营各司的主事和参战各军的将领,必须尽快让他们出来恢复职务。”
陈璞拧着眉头说道:“朝廷派来的检视官员还有协助的巡察司衙门人手不够,这事怕是急忙办不成。”
商成说道:“办不成就不急着勘验甄别,先把人放出来,让日常的军务政务保持畅通。”
陈璞木着脸不说话。陆寄在旁边插话说道:“大将军别介意商大人的鲁莽。商大人入仕的时日还浅,不熟悉朝廷的体制,见解草率也是情有可原。”
商成朝陆寄点下头,对他出言回护自己表示感谢,嘴里却说道:“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遏止燕山局势进一步恶化。为了保住燕山,需要这些官员出来处置地方上的事务,处理军事上的行动。既然停职待勘是国家制度,那么咱们可以变通,让这些官员戴罪行事,有功奖功,有过罚过,有怠慢公务者,那就前罪后罪合并一起决议处分。”
陈璞依旧沉吟着不表态。
陆寄对商成是又气又恨。虽然从心底里来说,他是赞同商成的观点的。他知道,眼下燕山的艰难局势,其实与官员的羁押待勘不无联系,要不是大批的文武要员无法理事,突竭茨人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攻到燕山腹地。而且他还知道,清楚这个情况不仅仅是他这个卫牧,另外也有不少人已经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可大家谁都不愿意出来挑头提这个事一一这毕竟是违反朝廷体制的做法,虽然能缓解当下燕山面临的困境,可谁知道以后朝廷会怎么处置挑头的人呢?现在是多事之秋啊,明哲保身才是正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商瞎子这个粗莽武夫既然提出来了,他这个卫牧就不能不说句话。唉,假如商瞎子不提这个话,他还可以装聋作哑,就算以后有人诘问“为什么燕山卫不以国事为重便宜行事”,他还可以把陈璞这个女娃推出去当挡箭牌,“燕山一体事务,都是陈督帅做主”,虽然一顿贬斥是跑不掉的,可不用担多少责任啊;但是,他的如意算盘现在是打什么舆图观览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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