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油郎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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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筠听了,心里哀哀想着,我当然不知道。就又听她说道:“自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想接客了,别人一碰我的身子,我就觉得恶心,却也只能把他们都想成他,每每只是盼着与他欢好。”

  “后来推的客人多了,王三娘自然有了微词,于是我就问他,愿不愿娶我,他沉默了好久,最后叹着气说:‘我是很想娶你,但我没有银子给你赎身,况且就算给你赎了身,也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听了以为他这些都是托词,不免灰心,他大概是看出来了,便又对我道:‘月儿,你等我三年,容我先去考个功名,若考上了,我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你,若考不上,三年后,我还是来娶你,你放心,我就是日日出去要饭,也绝不让你饿着。’我听了,就真的信了,还拿了许多银子给他,送他去赶考。”

  她说到此处,便停下来,沈筠等了许久不见下文,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杜月儿眼中露出苍茫之色,:“后来?后来我等了五年,什么也没等到。王三娘也病死了,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向嫫嫫,我便在这里了。”

  她说完,二人便都沉默了,过了许久,杜月儿才又开口道:“雪儿,你记得那个茶商覃六郎吗?”

  沈筠想了想,点点头。

  月儿道:“过两天,我就要跟他走了。”

  沈筠闻言,心里一阵发慌,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那茶水便顺着案几一滴滴流到她的裙裾上。

  “这么...这么突然...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早就决定了,本想看着你嫁了人再走,可惜...”

  “不再等等吗?”

  “等什么?我都二十五了,现在还能略挑一挑别人,再等下去,漫说挑别人,别人连挑都不愿意挑我了。”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沈筠忽然问:“那你...后悔吗?”

  杜月儿轻笑了一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走后许久,沈筠才望着窗外的天光,喃喃自语:“你本是良家子,未入贱籍,所以有机会遇见你的陌上少年,即便无果,也还能趁着容颜未老,赎身嫁人,而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困守在这里,今年欢笑复明年,等到年老色衰了,又该怎么办呢。”

  不几日,覃六郎带着商船来接,杜月儿便与沈筠洒泪而别,从码头回来,沈筠就见教坊司门口跪着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儿,约摸四五岁,看着已是气息奄奄,沈筠走近,就听那妇人扯着向嫫嫫的衣袖哭告道:“嫫嫫,你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孩子吧。这都两天没吃饭了,就容我在院中做些杂活,只要赏我们娘俩一口饭吃就行。”

  那向嫫嫫大概也是被她缠得久了,有些不耐烦地道:“哪有你这样的,一把年纪了,吹拉弹唱不会也就罢了,连洗衣做饭都不会,我留你做什么活,不会做活,还不愿意放下身段做娼妓,我这儿又不是开善堂的,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说着,扯回自己的衣袖进去了,沈筠走到门边,还听到那妇人哀哀的哭声:“奴不是放不下身段,只是我那当家的尸骨未寒啊,嫫嫫,我求你啦,你让奴给你打洗脚水也行啊...”

  沈筠这些年虽见多了这样的事,性子也变得冷淡了许多,此刻却终究有些不忍,因而随手拔下头上的一根素银簪子递给那妇人道:“罢了,先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谁知那妇人倒也是个实诚人,受了沈筠的恩惠,总想着报答,第二天一早就领着儿子要先当面谢她。

  却说沈筠,因常年服用避子汤这样的极寒药物,做下了许多病症,经期紊乱不说,每每月信至时,便腹痛不止,轻时辗转反侧,重时手脚麻木,几欲昏厥。这日不巧,他母子来时,正是沈筠疼得最厉害的时候,那妇人在门外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又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忙拉住她问怎么了,那小丫头见是头天门口那个妇人,便道:“娘子月信至了,方才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奴去求求向嫫嫫,看能不能找个郎中来瞧瞧。”

  那妇人听了道:“嗨,你请郎  “不再等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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