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伐柯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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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输给古杉的,是不是现在才显露出来的这种东西?

  雨忽然狂泼而下,耿细光是这次组织的头脑,他忽然决断地一挥手:“开始!”

  他们这十余人突然散开。

  “伐柯”行动的暗号,就是一声长啸。谁如果先发现古杉,就要以一声长啸通知其它的人。

  田笑在黑暗的密林里穿行,他想最先找到古杉,他此时觉得,这个猎杀行动是他玩过的最有趣的一场游戏。

  一颗年轻的心在他胸膛里勃勃而跳。田笑只觉喉咙口痒痒的,年轻的生命力和隐忍欲发的长啸之欲如此的诱惑着他。

  这真是一场最好的游戏,想起有十几条喉咙正自强自压抑着那长啸的欲望,田笑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古家这片林子好大,田笑在里面穿行了已足有一顿饭工夫。四周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仿佛一场捉谜藏,不知道同伴在哪里,也不知道古杉在哪里,甚至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而这沉默的游戏中,却有着生死巨变的刺激。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田笑正在努力地睁大眼。可他刚把眼睛睁到最大,瞳孔缩到最细,仿佛跟他开玩笑似的,全没提防,一道极亮的闪电就在他眼前闪起。

  那电光极短,却又极亮,晃花了他的眼,也照亮了眼前的整个世界。它一瞬即黑,可田笑已经看到,深密的似乎无穷无尽的树林里,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块方圆半亩的空地。

  接着又一道闪电拉起,田笑猛地一惊,在他面前的空地里,他猛然豁亮地看到了一个影子。那人长身沐雨,斜冠持剑,正挺立在那电光一闪的间隙里。

  那一眼给人的印象太深了,仿佛那人凭空在这黑夜密林里突现,一出现又是如此的斜冠长剑的姿式。

  ——那是古杉,一定是古杉!

  田笑喉中痛痒,正欲长啸。突地,又一道小闪划过,那林中空地里,那个人影已经不见。

  田笑正不知是否还要做啸,又一个闪电响起,他忽看到了两个同伴,那两个同伴突然仰首,想来也都看到了,正欲长声啸起。

  可就在他们啸起之前,却听到这片年代不知有多久远的密林里,一个声音忽高吟而起: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这一句,直压得那正待啸叫的两个人面色突白,运好了气的啸叫生生压在了胸膛里,那种滋味可大大的不好过。

  却听那朗吟已继续道:

  挥剑抉浮云,诸候尽西来。

  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

  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

  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那突发的放吟凭空而起,天风海雨般,也阻断了田笑喉中的长啸之念。

  他只觉胸中一时压抑无限。

  “秦王、秦王……”他只约略听出了秦王,可这个秦王是哪个秦王?是那个始皇,还是初唐时的那个秦王?可无论哪个,他都在唱着那个可以焕发出绚烂生命力的年代。

  那声音如松涛,如雷响,如深丘大壑之沉鸣,却渺不知其发声所自。

  四周里一下只听到啸叫连连。“伐柯”中人人人发觉目标已现,就开始一叠声的啸起起来。可在那一声又一声极年轻极高扬的啸叫中,却有一个更沉雄高迈的朗吟继续着:

  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

  頞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

  田笑一听动心,只觉世上奇雄,无过于此!

  那朗吟之人这时已听得伴随着他的朗吟的,一时竟发出这么多的啸叫。他似乎也惊觉不对。天上的雷声隆隆,一连串的电闪划过密不透风的天空,田笑仰首望天,只见古木之巅,一下一下,剪影似的划过一条条影子,那都是闻声而至的自己此时的同伴。

  却见那朗吟的人影也已跃起,可惜那电光太短,只照到他的人影东飞西掷,似乎一下出现在这里,一下出现在那里。那人分明在跃起观察四周形势,他的身影更催发得密林中啸叫连连。

  一场“伐柯”之杀正式开始!

  这不象一场连续的搏杀,因为夜太黑,大多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只在那连片的电闪的间隙,可以见到一幕幕截断了的场景。

  田笑只见到一个个黑色人影飞冲上树巅,于电闪间隙此起彼落,倾力地在向那古杉出招。

  古杉却见机极先,他先立在树杪,再也不许“伐柯”众人可以登高而立,逼迫得他们只能处身于树干的中段。

  田笑看到了韩家的亡魂铁,看到了江南霹雳堂的雷剑,也看到了蒲田下院的伏虎拳……他一起兴起,大笑着向树顶扑去,也对着那古杉倾力出手。

  ——今儿这真是一场酣战,世间之乐无过于此!

  可真到这时,他才发现,古杉手里曳着的却不是一把长剑,而仅仅只是一根树枝。

  古杉似乎不肯倾力,他仅只是退让化解。突来之袭一时让他决定不下态度。可“伐柯”之人可以说俱是江湖少年精锐,这十几人联击之力岂同小可?

  那古杉高蹈于树杪之上,众人只可腾起与他搏击,虽被他迫得人人只能落身树干中间,可个个俱起了愤慨之心。连田笑都是一开始还只觉好玩,渐渐下手就不顾轻重了。他心中涌起的却是和大家一般的心思:他凭什么可以这样!简直太象是一个不可能的传说了!他们不由都升起一种就是联手也要打破粉碎这传说的渴望。

  猛地一个电闪划过,田笑正与另外一人飞身而上。那人与田笑相距丈余。这一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飞袭。他们似乎都不愿与别人联手,只愿赶在别人势尽而落的间隙出手,以图一场单对单的对决。

  田笑于电光中望向那人的脸。只见那个人也蒙着面。可电光一闪,没蒙上的眉眼却瞬间也被照了个清楚。

  田笑只见到一双眉横两刀的眉毛。他心中轰然一响:不可能!

  ——但是她!

  ——她也来了,居然女扮男装的赶来了!

  田笑这一下腾起也就忘了出手,他怔怔地望着那蒙着面扮着男装的铁萼瑛出手。

  她怎么会也赶来?又为什么会要对他出手?

  可田笑接着看到了她的出手,只觉得,这么些人中,只有她的出手不含怒意,却完完全全的、正心诚意的、如同一场印证的、恭然谨肃地在向那古杉出招。

  田笑也是这时也才认真见识到铁萼瑛的功夫。

  除了他,只怕少有人会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的功夫了。她的招路极刚劲跳荡。接着田笑脑中一闪,喉里忽苦苦的,象有一股胆汁泛了出来——她这哪是在决杀?她出手以图的分明是一场亲近!

  她是一个有自己念头的女子,她正在考量的是她心目中的那场传说。

  那简直不是袭杀,那是一场渴慕,是一个强硬的女子检校着自己心中的情感,是考量着那个对象的真伪。那样的态度,已如此的接近于……爱。

  田笑一时呆呆地停身在树干的中段。他看着铁萼瑛的出手越来越端谨,他的心也越来越沉了下去。

  人说女孩儿多水性,是水做的骨肉。可在她身上,田笑看不出这些。只觉她心中一旦有了感觉,是必要亲手验证的。而当她心中的感觉越强烈,她反而越没有一般女孩立时生出的花巧与多变,她只是变得更加郑重,郑郑重重地以较量在考较着她的爱。

  那闪电的冷光一下把田笑的心都冷醒了。这已不再是他的游戏与战斗,他倚在树干上旁观。却忽觉得今夜的雨真的好冷,打得他全身肌肤都烫了,只心口一块却冰凉凉的。

  耿细光确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突然绕到远处,跃至树杪再奔近而袭。

  余下人一见纷纷效仿,那十余人转眼已各在树杪团团把古杉围住。

  古杉的衣衿已有多处被利器划破,他仗鞘还击。衣衫的下摆一条一条地在闪电中飘荡,可每一下的飘荡映入人眼中时都在电光闪过的一瞬中有若静止。端端是……好风慨!

  “伐柯”之人的围攻已越来越悍厉,大有把性命都押上去之势。田笑明显看出古杉已再不能轻松应对了。他不由怀疑,一旦古杉遇险,铁萼瑛只怕就是冒死也要相救的。

  ——可她如果冒死相救,自己是不是到时也会冒死助她?

  田笑正沉湎于自己的想象里,忽听得古杉一声轻叫,人影斜斜而坠,他猛地放弃了高位,落得极快,用乎一下出现在这里,一下出现在那里。那人分明在跃起观察四周形势,他的身影更催发得密林中啸叫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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