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兵的二叔 1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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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一天深夜,趁父亲上岗的机会,他找到了父亲。

  他说:哥,还站岗呢?

  父亲回答:半夜三更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啥?

  二叔就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才说:哥,你把枪放这儿,你跟俺去投奔国民党吧。

  父亲就瞪大了眼睛,在暗夜里咄咄逼人地望着二叔。

  二叔说:你看俺干啥,怪吓人的。你不去,俺可去了。

  不许你去。

  二叔刚开始还在弯着腰说话,此时见父亲这么说,他干脆把腰板挺直了,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哥,你听俺说,八路军抗日,国民党也抗日,反正就是抗日,在哪儿不都是抗日呢。你不走,俺自己走。

  说完,二叔躬着腰向暗夜里走去。

  父亲就喊:小石头,你给俺回来。

  二叔头也不回地答:哥,俺不回。你要不放心俺,就跟俺一起走。

  父亲不走,这里还有他的精神支柱淑琴呢。他铁了心了,哪里也不去。

  父亲说:小石头,再不回来俺就开枪了。

  二叔听见父亲的话,把腰弯得更低了。他猫着腰,快步地向前飞奔。他知道父亲是不会开枪的,爹娘死得早,兄弟俩跟头把式地长这么大,彼此都把对方当成唯一的亲人。

  父亲望着渐渐远去的二叔,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第二天一早,八路军团部就知道喂马的小石头开了小差。八路军有个原则,当兵抗日全凭自愿,走就走了,来就来了,不强求。

  二叔在经历了短暂的八路军生涯后,一头扎进了国民党的部队,成了国民党冀中五师严师长的马夫。

  三

  生得瘦小的二叔,似乎只配做马夫。参加八路军的时候,给八路军当马夫,来到了国民党部队,又给严师长做起了马夫。

  国民党五师驻扎在一个大户家里,房子很多,前后两个院子,严师长办公和住宿都在这个院子里。严师长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不论行军打仗,总是把家眷带在身边。此时的严师长也不例外。他有原配和偏房两个老婆。原配自然老一些,似乎是从老家农村带出来的,穿着、说话有些土气。偏房年轻美貌自不必说,举止打扮就显得很洋化。严师长对偏房很好,有事没事的总爱到偏房的屋子里坐一坐,说会儿话。但二叔发现,严师长对自己的女儿小婉、那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孩子感情上也很亲。小婉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难看,样子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小婉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因为她得过小儿麻痹,走路有些不便,她就长时间地待在屋子里,或站在窗前往外望。二叔就是透过窗子看见小婉的。

  严师长每天都要来看小婉,牵着手把小婉从屋里带出来。小婉就拐着腿,一摇一晃地随着严师长身后,在院子里走一走。这可能是严师长和小婉在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

  自从参加了国民党队伍后,二叔终于如愿以偿地吃到了馍,尽管馍也不是天天能吃上的,但比起八路军的伙食,已经是天上地下了。每顿都是有菜有饭的,菜里还带着油腥,这就足以让二叔高兴上一阵子了。

  二叔是严师长的马夫,自然是严师长身边工作的人。严师长身边有许多工作人员,比如厨师、警卫、司机、马夫等等。

  严师长平时是坐汽车的,四个轮子的汽车,开起来嗡嗡地响,跑得比马还快。但汽车毕竟是汽车,没有路就寸步难行。因此,严师长不仅有汽车,还有马。一匹高大壮实的枣红马,随时等着严师长来骑。

  二叔虽然在严师长身边工作,但地位还是最低的一个,那些厨师、警卫和司机根本不把二叔放在眼里。不仅因为他生得瘦小,主要是他的身份——马夫。马夫就是马夫,无论如何是不能和司机相比的。每次吃饭,别人都是坐着,他只能蹲着,端着一碗饭,在饭里倒点菜汤,唏哩呼噜吃了。吃完了,端着空碗的二叔并不急着走,滴溜着一双小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他是等着别人吃剩下的饭菜。等人家放下碗,都走了,他冲过去,把剩汤剩饭菜都划拉到自己的碗里。一阵风卷残云后,他打着饱嗝把空碗放下了。

  二叔自打有记忆,就没有吃过几次饱饭。二叔饿怕了,他要吃饱、吃好,因此他投奔到了国民党的部队。在这里虽然受气,但毕竟偶尔能吃上馍。可以说,二叔是幸福的。

  二叔的工作主要是喂马、遛马。马是战马,吃饱喝足了,不遛一遛是要废了脚力的。二叔遛马时,二叔在前,马在后,瘦小的二叔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猫追赶的老鼠,样子非常可笑。二叔有时候也骑在马背上,打马扬鞭的。二叔从小到大对马呀牛的并不陌生,对它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严师长的马毕竟是一匹战马,跑起来带着风声,样子很气派。

  二叔从来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马。他搂住马的脖子,脸贴在马的鬃毛上,任凭着马往前飞奔。战马跑来奔去的,脚力就一天天在长进着。

  遛完马的二叔,就在院子里转一转,这里扫一扫,那里拾掇拾掇。二叔天性就是个干活的命,闲是闲不住的。有时候他就路过小婉凭窗而立的窗前。他望一眼脸色苍白的小婉,立马收了目光,心里咚咚一阵子乱跳,就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一天,小婉突然把窗子推开了,还喊了他一声:嗨,喂马的。

  起初二叔没有反应过来,抬起眼,疑惑地望着小婉。

  小婉就说:不叫你叫谁呀,你看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吗?

  二叔就歪着头,左右前后地望了,果然没有别人。

  小婉问他:喂马的,你是哪儿的人啊?

  二叔颤着声回答:赵、赵庄的。

  小婉就抿着嘴,上上下下地把二叔打量了。她自然不知道赵庄,她也就是那么一问,寂寞的小婉需要有人陪伴,她就把陪伴的对象锁定在二叔身上。她又看了眼二叔,嘴角闪过一缕讥笑,然后说:你站在那儿别动,等着我。

  小婉一拐一拐地从屋走出来。

  外面的阳光很好,小婉甚至眯上了眼睛。二叔见小婉这么一眯眼,还是很好看的。二叔的心情就有些愉快了,他睁大眼睛望着小婉,不知她要干什么。

  小婉命令道:带我出去走一走。

  小婉是严师长的女儿,小婉说的话就是命令。

  二叔不敢怠慢,就陪着小婉出去走一走。

  他们出了师部的院子,就到了镇上。镇上的军人比百姓还多,有巡逻的,也有闲逛的,小婉让二叔直接把她带到镇子外面。

  镇外有一条小河,河岸上杨柳低垂,景致还是有一些的。

  小婉很高兴的样子。她让二叔下河去给她摸鱼,二叔就真真假假地在河里摸。果然,二叔真摸到两条寸把长的小鱼。这一下小婉更高兴了,嗲着声音,欢呼了好一阵子。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小婉才让二叔把自己送回去。

  他们又回到了师部的院子里,才发现严师长正在冲卫兵发火。原因是小婉没有了,卫兵也说不出小婉的去向。正在这时,二叔带着小婉回来了。

  虚惊一场的严师长自然喜出望外,拉过小婉的手,上下打量了,没发现有任何损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到女儿高兴的样子,严师长心里也美滋滋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走路有些拐,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最后,严师长才意识到小婉的快乐是二叔给带来的,他第一次认真地把二叔看了。自从二叔走进这个院子,他还没有认真地看过二叔。

  严师长的目光让二叔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大气都不敢喘了。

  严师长苛刻地把二叔望了,然后一挥手道:你以后照看完马,就过来陪小婉。

  从此,二叔又多了一项任务。他遛完马,便来陪小婉。

  二叔和小婉接触时间长了,发现小婉也挺可怜的。自从三岁得了小儿麻痹后,她就很少有机会从屋里走出来。最初是她和母亲住在乡下,直到父亲当上了团长才把娘俩儿接下来出来,然后就是南征北战、东躲西藏的。也可以说,小婉从小到大,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小婉还说,每一次父亲带着队伍去打仗,她和母亲就会没日没夜地给父亲烧香,求父亲能平安地回来。直到父亲又站在她们面前时,她和母亲才把一颗心放下。

  小婉因此就养成了神经过敏、多疑的毛病。她让二叔带她出来玩,稍不顺心,就冲二叔发脾气。弄得二叔都不明白,小婉为什么冲他发火。

  二叔面对小婉的发火,每一次都忍耐着,他别无选择,只能忍耐着。小婉一发火,二叔就想,她也不容易呢。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小婉虽然发火,但第二天,她还是让二叔把她带出去。

  二叔有时把马和小婉一起带出来。他让小婉骑在马上,他牵着马,这里走一走,那里看一看。

  小婉一骑上马,就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了。二叔望着马上的小婉,心里就想:小丫头就是腿上有些毛病,除了腿,她还是挺不错的。

  二叔这么想了,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吃上了饱饭的二叔,已经不那么瘦小了,个子高了,人也壮了,脸上还带着一些红晕。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经明白地小了一号。

  二叔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标准的小伙子了。这一点,他在小婉的眼里已经看出来了。他发现小婉望着他时总是在走神。

  二叔就声,样子很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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