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遗书第1/2段
遗书
大清早,汪士奇对着面前的卷宗皱起了脸。
“别愁了,汪队,来来来先喝点东西醒醒脑。”徐烨把一个纸杯放到汪士奇面前,他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眼睛瞪了起来:“我靠你今天舍得花钱了啊,买这么好的咖啡?”
“嘿嘿,我这个,主要是心意,心意,至于钱么……”徐烨话没说完,外面窗户玻璃哐哐哐敲得震天响,汪士奇一抬头,正对上甄今笑嘻嘻的脸。
“又是你小子。”汪士奇头疼的捏捏鼻梁,起身给人开了门:“下次要来就来,别瞎花钱了。”
“应该的,应该的,一个外卖的事儿,我还出得起。”甄今搓着手,兴奋的左顾右盼:“樊建国的谋杀案如何了?立案了吗?”
徐烨手里的卷宗啪的一声摔在甄今头上:“第一,你小子也算个警察,讲话不要这么外行,什么谋杀案,那叫故意杀人案。第二,就你现在拿到的这点儿东西,连外围证据都算不上,还想立案,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甄今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可是那张纸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找到病例了,重度酒精中毒,血液酒精浓度百分之0.4,死者好赌,家底输得精光,退休以后只能去看单车棚。老婆跑了,孩子不亲,一事无成,生无可恋,至于那串数字,银行那边都确认了,就是取款密码。”
“可、可……”甄今还想垂死挣扎:“他是不是自愿溺水?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自杀?这个要不要查一下?我觉得现在有哪里错了……”
也许是没睡好的关系,甄今的声音在耳边朦朦胧胧的,像是自己的头也被泡进了那个铝制的脸盆里。汪士奇支着腮,咖啡在嘴里慢慢泛起酸味。哪错了?这也许是最不好回答的问题,犯错的理由有一千万种,酗酒是错,没担当是错,妻离子散也是错,到底哪一种错误能指向死亡呢?
“我们不知道他因为什么选择去死,也没有义务知道。”汪士奇干巴巴的开了口:“没有谋杀,没有故意杀人,只有一个老头在半昏迷状态下把自己溺死在了脸盆里。一桩简单的意外,撑死算自杀。甄今,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谋杀,你也不应该期待谋杀,死亡并不是什么刺激的游戏,死亡是……死亡就是死亡,仅此而已。”
也许是被汪士奇突如其来的忧郁镇住了,甄今那股风风火火的热气被吞了回去。徐烨得意的冲他摊开手:“来吧,愿赌服输。”
“我是不该期待,我有错,我认错。”甄今小小声嘀咕着,把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但是,你们这样的态度,难道就对了么?”
他赶在徐烨再次动手之前一溜烟的跑了。徐烨骂骂咧咧的回过头来:“汪……哎,你也别往心里去,臭小子,口无遮拦,就是爱较劲。”
“我没事,”汪士奇挥挥手摸了一颗烟:“你也早点回去吧,我理完这个卷宗就走。”
夜里八点,他在厨房里泡着感冒冲剂,郑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打开的电视,并没有看,就是对着——脑部受伤之后,他的夜间视力变得很差,不戴眼镜就是个半盲。汪士奇刚刚打发他洗了出院以来的第一个澡,伤口拆了线,淤血也渐渐散了去。“恢复得很好”,医生说,但水流过郑源身上的疤痕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丧气了。从小到大,老郑都是跑在他前面的人,机敏,尖锐,胆大,心细,他应该在广阔的天地肆意走跳,不应该像个垂死的困兽一样,被囚禁在伤口、自责和永无止境的悔恨中。他知道白天甄今的眼神为什么让人刺痛,“一桩简单的意外而已。”他自己都厌恶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有哪条人命是简单的,从什么时候起,案子对他来说就只是案子而已了呢?
走神的结果是水冷了也没发现,郑源在前面低着头静默的冲了五分钟,直到打了个喷嚏才让汪士奇回过了神。
“啊——抱歉抱歉!我我我可能忘记开加热了。”他手忙脚乱的给郑源裹上浴巾,用力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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