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第4/4段
张汧拱手长揖道:“高大人,张汧万分感激!”
高士奇笑道:“张汧兄,这是在家里,别一口一声高大人的。您我私下还是兄弟相称吧!”
张汧便说:“好好,谢士奇兄不弃,张汧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高士奇凑近身子,拍着张汧的手,说:“张汧兄呀,我是个没考取功名的人,官是做不得多大的。您是进士,又在地方做过官,这回若是真补了个三品,过不多久,往下面一放,就是封疆大吏啊!”
张汧拱手道:“谢士奇兄吉言,真有那日,您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啊!”
高士奇摇手道:“别客气,到时候我可还要指望您关照呢!”
早过了半夜。高士奇盛情相留,张汧就在高家住下了。
不出几日,张汧的差事就有着落了。那日在南书房,明珠奏请皇上,通政使出缺,推举张汧擢补。皇上似觉不妥,说:“张汧原是从四品,破格擢升正三品,能服众吗?”
明珠回奏:“通政使司掌管各省折子,职官仅是文翰出身则不妥。张汧在地方为官十几载,详知民情,臣以为合适。”
皇上回头问陈廷敬:“廷敬以为如何?”
陈廷敬道:“臣同张汧沾亲,不便说话。”
皇上说:“自古有道,举贤不避亲。不过陈廷敬不方便说,倒也无妨。你们倒是说说,张汧居官到底如何?”
明珠回奏:“张汧办事干练,体恤百姓,清正廉洁。顺治十六年他派去山东,十几年如一日,可谓两袖清风,一尘不染!”
皇上冷冷一笑,说:“明珠说话也别过了头。在地方为官,清廉者自然是有的,但要说到一清二白,朕未必相信。”
陈廷敬这才说道:“张汧为官十几载,身无长物。回京听用,居无栖所,寄居山西会馆。”
皇上不由得点着头:“由此看来,张汧做了十几年的官,同当年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没有什么两样?”
陈廷敬道:“臣看确是如此。”
高士奇也说:“臣亦可以作证。”
皇上终于准了:“好,就让张汧补通政使之职吧。”
明珠忙拱了手:“臣遵旨办理。”
皇上却似笑非笑地说道:“明珠,可别说得恭敬,做的是另外一套。说不定都是你们早设好的套子,只等着朕往里头钻啊!”
明珠忙伏地而跪:“臣诚惶诚恐,只敢体仰上意,奉旨办事,怎敢兜售半点私货!”
陈廷敬、高士奇、张英等也都伏地而跪。
皇上笑道:“好了,我只是提醒你们几句,别我说个什么,你们就如此样子。咦,张英,你怎么总不说话?”
张英回道:“启禀皇上,臣只说自己知道的话,只做自己分内的事!”
皇上点头半晌,说:“好,张英是个本分人。”
当夜,张汧先去了明珠府上致谢,再去了高士奇家,俞子易正好在座。高士奇便说:“张汧兄别光顾着谢我,子易可是帮了您大忙啊!”
张汧朝俞子易拱了手:“感谢俞兄,张汧自会报答的!”
俞子易很是谦恭:“高大人吩咐的事,俞某都会办到的,哪里当得起张大人一个谢字!”
闲话半日,高士奇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说:“张汧兄,我可有句直话要说。子易是靠生意吃饭,钱是借了,利息您可得认啊!”
张汧忙点头称是:“借钱认息,天经地义!”
俞子易便说:“真是不好意思!”看看时候不早了,张汧就告辞了。
送走张汧,俞子易回头同高士奇说话:“高大人,前几日替您盘下的几个铺子,我找到了下家,您看是不是脱手算了?”
高士奇说:“价钱好就脱手吧。子易,您替我做生意,最要紧的是嘴巴要守得住。”
俞子易小声说:“高大人放心,没谁知道我的生意就是您老人家的生意。”
高士奇问:“子易,你那个管家,靠得住吗?”
俞子易说:“靠得住,他是个死心塌地的人。”
高士奇点头沉吟半日,说:“他随你登门数次,我都不曾见他。既然他为人如此忠厚,就让他进来坐坐吧。”
俞子易说:“我不敢让下面的人在高大人面前放肆!”
高士奇却道:“不拘礼,让他进来吧。叫……他叫什么来着?”
俞子易回道:“邝小毛。”
没多时,邝小毛躬身进来,纳头便拜:“小的拜见高大人,小的感谢高大人看得起小的!小的甘愿为高大人当牛作马!”
高士奇说:“邝小毛,别一口一句小的了。难得你一片忠心,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往后你随子易来,不必再那么拘礼,进来坐就是了。”
邝小毛只顾叩头:“小的对高大人忠心耿耿!”
高士奇说:“好了,别只管叩头了,抬起脸来,让老夫看看你。”
邝小毛畏畏缩缩抬起头来,眼睛只敢往高士奇脸上匆匆瞟了一下,慌忙又躲开了。高士奇很随和的样子,可他越是哈哈笑着,邝小毛头埋得越低,很快又伏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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