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第4/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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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继文支吾着,不知如何答话。

  陈廷敬问:“继文有难处吗?”

  王继文道:“既然朝廷银子丝毫无损,可否请钦差大人替我遮掩!继文当万分感谢!”

  陈廷敬摇头道:“兄弟纵有成全之意,却也不敢欺君呀!”

  王继文长跪不起,言辞凄切:“下官实在是爱民有心,救民无方,不然哪会出此下策!钦差大人可去问问云南百姓,我王继文是否是个坏官!”

  陈廷敬不能让王继文就这么跪着,便说:“继文请起,这件事容我再想想,今日不说了。”

  出了藩库,陈廷敬同王继文别过,仍回驿馆去。一路走着,刘景说:“难道王继文真是王青天?”

  马明道:“我们辛苦地跑到云南一趟,居然查出个清官!”

  陈廷敬掀开车帘,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查案的目的,不是要查出贪官。真能查出清官,这才真是百姓之福,朝廷之幸。”

  珍儿道:“可我看王继文不像清官。”

  陈廷敬说:“如果真像王继文自己所说,他所作所为虽然有违朝廷制度,却也实在是为云南百姓做了件好事。”

  说话间已到盐行街。大顺道:“可你们瞧瞧,店铺门是开着,却冷冷清清,哪像做生意发大财的样子?”

  陈廷敬吩咐下车,道:“刘景、马明,你们二位走访几户商家,问问巡抚衙门向他们借银子的事儿。”

  刘景说:“好吧,老爷您先回去歇息吧。”

  马明道:“大顺,昆明也许暗藏杀机,你得寸步不离老爷!”

  大顺笑道:“您二位放心,我跟着老爷几十年了,从来还没有过闪失哩!”

  珍儿啥也不说,只拍拍腰间的剑。

  陈廷敬笑道:“我没事的。大顺你也不能跟我闲着,你去趟阚祯兆乡下庄上,请他来驿馆叙话。”

  杨文启却赶在大顺之前就到了阚家庄上,找到阚祯兆说:“藩库之事差点儿被陈廷敬看破,幸好制台大人急中生智,敷衍过去了。”

  阚祯兆不冷不热,道:“陈大人是那么好敷衍的人?”

  杨文启说:“制台大人就怕陈廷敬来找您,吩咐我专此登门,同阚公商讨对策。”

  阚祯兆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杨文启笑笑,喝了半日茶,说:“阚公,您家望达性子刚烈,在狱中多次都要寻死,我吩咐狱卒日夜看守,不得出任何差池。”

  阚祯兆拍了桌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要挟我!”

  杨文启说:“阚公,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您看着办吧。”杨文启说罢,放下茶盅,甩手而去。

  杨文启走了没多久,大顺到了阚家庄上。家人先给大顺上了茶,才去请了阚祯兆出来见客。

  大顺深深施了礼,说:“阚公,我家老爷、钦差陈廷敬大人恭请您去驿馆叙话。”

  阚祯兆冷冷道:“我同您家老爷并无交往,我也早不在衙门里做事了,恕不从命。”

  大顺抬头一看,大吃一惊,问道:“您不是那位在滇池钓鱼的阚先生吗?”

  阚祯兆道:“是又如何?”

  大顺说:“阚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那日您硬说不认识阚祯兆先生!”

  阚祯兆叹道:“我并没有胡说,当年那位声闻士林的阚祯兆已经死了,现如今只有一位垂钓滇池的落魄渔翁!”

  大顺道:“阚公您这都是读书人说的话,我是个粗人,不懂。我只是奉钦差之命,请阚公去驿馆一叙。”

  阚祯兆笑道:“我若是官场中人,钦差寅时召,不敢卯时到。可我是乡野村夫,就不用管那么多了。您请回吧,恕我不送!”

  阚祯兆说罢,转身进去了。大顺被晾在客堂,只好怏怏而回。

  刘景、马明头一家就去了大理茶行,伙计知道二位原是钦差手下,毕恭毕敬。刘景问:“你们家向巡抚衙门借过多少银子?”

  伙计说:“这得问我们东家。”

  马明问:“你们东家呢?”

  伙计说:“东家走亲戚去了,两三日方能回来。”

  问了半日,伙计只是搪塞,又道:“您二位请走吧,不然东家怪罪下来,我这饭碗就砸了!”

  刘景说:“官府问案,怎么就砸了你饭碗了?就是你东家在,也是要问的!”

  伙计作揖打拱的,说:“你们只是不要问我。我只想知道,钦差大人什么时候离开昆明?”

  刘景道:“案子查清,我们就回京复命!”

  伙计说:“拜托了,你们快快离开昆明吧!”

  马明生气起来,说:“你什么都不肯说,案子就不知道何时查清,我们就走不了!”

  伙计说:“你们不走,我们就没法过日子了。钦差早走一日,我们的倒霉日子就少一日。”

  刘景要发火了,道:“钦差大人奉皇上之命,清查云南库银开支,这都是替百姓办事,你们怎么只希望钦差大人早些走呀?”

  伙计说:“这位官老爷的话小的答不上来,我只想知道钦差何日离开。”

  马明圆睁怒眼,道:“荒唐,钦差大人倒成了你们的灾星了!”

  伙计吓得跪了下来,仍是什么都不肯说。

  两人出门,又走了几家,大家都是半字不吐,只问钦差大人何时离开。

  听大顺一说,陈廷敬知道那位在滇池钓鱼的老汉果然就是阚祯兆。阚祯兆在云南算个人物,那日王继文竟没有引见,其中必有隐情。

  大顺在旁说道:“我看这姓阚的鬼五神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廷敬又想巡抚给商家借银一事,谁都守口如瓶,蹊跷就更大了。

  刘景说:“我们原以为只有向云鹤家不敢说,我们走了这么多家,谁都不敢说。”

  大顺道:“我说呀,别这么瞻前顾后的,不如明儿到巡抚衙门去,找王继文问个明白!”

  陈廷敬笑道:“我是去巡抚衙门审案,还是干啥?审个巡抚,还得皇上御批哩!你们呀,得动脑子!”

  珍儿问道:“老爷,王继文说他为商家们做了那么大的好事,可商家们却是闭口不提,这不太奇怪了吗?”

  马明道:“岂止是闭口不提!他们听见巡抚衙门几个字脸就变色!”

  珍儿说:“那许是王继文并没有给商家借过银子!可商家的银子怎么到了藩库里呢?”

  陈廷敬眼睛顿时放亮,拍掌道:“珍儿,你问到点子上了!”

  珍儿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

  陈廷敬点头道:“珍儿猜对了。”

  刘景同马明面面相觑,拍拍脑袋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大顺一时没想清楚,问:“你们都说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呀?”

  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直指着大顺摇头。

  陈廷敬道:“珍儿,你说说。”

  珍儿说:“王继文并没有借过银子给商家,而是他亏空了库银,临时借了商家的银子放在藩库里凑数,想蒙混过关!”

  陈廷敬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盐行街关门的原因。商家那里银子盘不过来,要么就进不了货,要么就欠着人家的款,哪有不关门的?王继文知道朝廷有钦差要来,就早早地把商家的银子借来了。谁家做生意的能熬得过几个月没银子?”

  大顺拍拍后脑勺,直道自己是木鱼脑袋,又说:“知道是这样,那不更好办了?把商家们召到巡抚衙门里去,同王继文当面对质,真相大白!”

  马明朝大顺摇头,道:“商家们在自己家里都不敢说,到了巡抚衙门还敢说?”

  珍儿说:“老爷,我有个办法,不用审案,就会真相大白!”

  陈廷敬忙问:“什么办法?快说说。”

  珍儿说:“放出消息,告诉商家,只说借给巡抚衙门的银子,限明儿日落之前取回,不然充公!”

  陈廷敬连说这真是个好法子,便吩咐大顺连夜出去放风。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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