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第4/4段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快速报错

  刘相年飞马去了烟雨楼,陈廷敬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就猜着是怎么回事了,问道:“诚亲王又召你了?”

  刘相年说:“陈中堂您想必是料到了,果然又召我了。”

  陈廷敬说:“相年,你把那日诚亲王说的话,一字一句,再说给我听听。”

  刘相年不明白陈廷敬的用意,又把诚亲王怎么说的,他怎么答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陈廷敬听完,忽然说道:“这个诚亲王是假的!”

  刘相年好比耳闻炸雷,张嘴半日,说:“假的?”

  原来陈廷敬昨日听刘相年说,诚亲王讲皇阿玛在金銮殿上如何如何,心里就起了疑心。宫里头哪有谁说金銮殿的?那是民间戏台子上的说法。又想那架鹰之俗应在关外,没有谁在江南放鹰的道理。陈廷敬早年在上书房给阿哥们讲过书,阿哥们他都是认得的。说起陈廷敬跟诚亲王,更有一段佳话。二十五年秋月,有日陈廷敬在内阁直舍忙完公事,正同人在窗下对弈,皇上领着三阿哥来了。陈廷敬才要起身请安,皇上笑道:“你们难得清闲,仍对局吧。”当时三阿哥只有十二三岁,已封了贝勒。皇上便坐下来观棋,直赞陈廷敬棋道颇精。三阿哥却说:“皇阿玛,我想跟师傅学棋!”三阿哥说的师傅就是陈廷敬。皇上欣然应允,恩准每逢陈廷敬在上书房讲书完毕,三阿哥可同陈廷敬对局一个时辰。自那以后,三阿哥跟陈廷敬学棋长达两年。

  陈廷敬虽猜准杭州这个诚亲王是假的,可此事毕竟重大,万一弄错了就吃罪不起,又问:“相年,你看到的这个诚亲王多大年纪?可曾留须?”

  刘相年说:“我哪敢正眼望他?诚亲王这等人物又是看不出年纪的,估计二十岁上下吧。”

  陈廷敬说:“诚亲王与犬子壮履同岁,虚龄应是三十四岁。”陈廷敬想了想,心中忽有一计,“相年,你快去见他,只道陈廷敬约您下棋去了,下边人没找着您,看他如何说。不管他如何骂你,你只管请罪,再回来告诉我。”

  刘相年得计,速速去了寿宁馆。门口照例站着四个人,见了刘相年就低声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刘相年笑脸相赔,低头进去。又是昨日那个人拦住了他,骂道:“诚亲王微服私访,本不想见你的,念着皇上老在金銮殿上说起你,这才见了你。你可是半点儿规矩都不懂。”

  刘相年笑道:“卑府特意来向王爷请罪!”

  那人横着脸,上下打量了刘相年,说:“王爷才不会再见你哩!你滚吧!”

  刘相年道:“这位爷,您好歹让我见见诚亲王,王爷好不容易到了杭州,我自然是要孝敬的。杭州黄金美女遍地都是,卑府想知道王爷想要什么。”

  那人斜眼瞟着刘相年,道:“你当王爷稀罕这些?进去吧!”

  刘相年跟着那人,七拐八弯走进一间大屋子。里头烛照如昼,诚亲王端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两个宫女模样的人打着扇子。刘相年跪下,道:“臣向王爷请罪!陈廷敬约臣下棋去了,下边的人没找着我。”

  诚亲王问道:“你说的是哪个陈廷敬?”

  刘相年暗自吃惊,略略迟疑,问道:“敢问王爷问的是哪个陈廷敬?”

  诚亲王道:“我只知道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名叫陈廷敬,他还在上书房给我们阿哥讲过书哩。他跑到杭州来干什么?”

  刘相年心想坏了,眼前这位王爷肯定是真的,便道:“正是陈中堂,臣只知道他是钦差,不知道他来杭州做什么。”

  诚亲王问:“你没跟他说我在杭州吗?”

  刘相年道:“王爷您是微服私访,嘱咐臣不同外人说,臣哪敢说。”

  诚亲王点点头,说:“没说就好。我也没什么多说的,明日就要走了。你官声虽好,但也要仔细。若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不好,仍是要禀告皇上的。你回去吧。”

  刘相年叩了头,退了出来。走到门口,刚才领他进来的人说:“刘相年,你得聪明些。王爷领着我们出来,一路开销自是很大。难道还要王爷开金口不成?”

  刘相年低头道:“卑府知道,卑府知道。”

  刘相年出了寿宁馆,飞快地跑到烟雨楼,道:“陈中堂,这诚亲王不是假的。”刘相年便把诚亲王的话学给陈廷敬听了。

  陈廷敬惊道:“这么说,还真是诚亲王?”

  刘相年道:“真是诚亲王,我原想他是假的,抬眼看了看。这人年龄果然是三十多岁,短须长髯,仪表堂堂。”

  陈廷敬点头道:“那就真是诚亲王了。王爷到了杭州,你送些银子去孝敬,也是规矩。相年,你得送啊。”

  刘相年是个犟脾气,道:“做臣子的孝敬王爷,自是规矩。可诚亲王分明是变着法子自己伸手要银子,我想着心里就憋屈,不送!”

  陈廷敬笑道:“相年,你这就是迂了。听我一句话,拿得出多少送多少,送他三五千两银子也是个心意。”

  刘相年摇摇头,叹道:“好吧,我听中堂大人的。今儿也晚了,要送也等明儿再说吧。”

  第二日,刘相年早早儿带了银票赶到寿宁馆,却见诚亲王已走了半个时辰了。店家这半个多月可是吓坏了,寿宁馆外人不准进,里头的人不准出,客栈都快成紫禁城了。刘相年问:“他们住店付了银子没有?”

  店家道:“我哪里还敢要银子?留住脑袋就是祖宗保佑了!”

  刘相年心想诚亲王人反正走了,也懒得追上去送银子。他本要回衙门去,又想陈中堂也许惦记着这事儿,就去了烟雨楼。听说诚亲王一大早就匆匆离开杭州,陈廷敬不免又起了疑心。可他并没有流露心思,只道:“相年,既然没有赶上,那就算了。”刘相年告辞而去,陈廷敬寻思良久,提笔写了密奏,命人暗中奉发。

  不几日,陈廷敬收到密旨,得知那诚亲王果然是歹人冒充的。皇上盛赞陈廷敬处事警醒,又告诉他已命浙江将军纳海暗中捕人。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