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五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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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娘引着元秀才下了楼,刚刚跨过门槛,底楼却追出了一个垂髫使女,急声道:“芳娘姐姐!”

  “小五?”芳娘闻声一怔,忙站住了脚步,“你不在娘子身边伺候,跑出来做什么?”

  “娘子嫌今日楼中人人面有酡色,想把酒晕妆改做了飞霞妆,因此命我来请芳娘姐姐前去。”那叫小五的使女奔到芳娘身前,笑嘻嘻的欠了欠身,“我才上去问了,却没想到芳娘姐姐恰好下来,好歹叫我追上啦!”说着吐了吐舌头,露出庆幸之色。

  芳娘顿时为难起来:“但七郎命我带守真道长去寻十二郎!”

  “方才我看见十二郎往那边去了,此刻想必还没走远,道长不如自己去找一下吧。”小五上下打量了一眼元秀,见她装束简陋,与今日赴宴的女郎锦衣华服、珠翠璎珞相比显得很是清贫,便有几分轻视,拉住了芳娘的手道,“过会席就要开了,今日这场宴会有一半可是为了娘子呢,芳娘姐姐若不去,娘子恼了我,可怎么办呀?芳娘姐姐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她话说的是娘子会恼了她,然元秀与芳娘如何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

  芳娘皱了皱眉,抱歉的看向元秀:“道长,这……”

  “十二郎长什么样子,我自己去寻便是。”元秀听出小五所言的娘子应该就是杜七所要炫耀的那位美人,而芳娘也许擅画飞霞妆,因此那位美人想要更改妆容,便要召她前去伺候,想来杜七对那美人宠得紧,芳娘虽然得的是杜七亲口之命,这会却分明动摇起来。元秀在宫闱之中对这种恃宠生骄之事见得多了,自忖身份也不屑与一个美姬计较。

  “十二郎容貌俊秀,今日穿的乃是黛色袍衫,绣有玄色穿枝花纹的,此外腰上束着菖蒲锦带。”芳娘见她同意,赶紧道,“他身边跟着的小厮最好认不过——洗砚今日穿着靛蓝圆领袍衫,耳侧有道伤痕——道长放心,他们必然不会走远。”

  元秀点了点头,芳娘便跟着小五折回了楼中,守真怯生生的问道:“贵主可要在这里等着,我去寻找?”

  “不必,楼上闷,本宫也正想走一走。”元秀摆手道。

  方才还喧嚣无比的曲江畔,因人群随龙舟移动,此刻却有点突兀的冷清。

  几只羽毛雪白的鹭鸟怡然掠过水面,留下一行涟漪,旋即飞入远处的汀中不见。

  两人沿着小五所指的方向走了不多久,转过一丛碧树,便看到近岸生着一大片茭白,色泽翠碧欲滴,旁边一个黛衣少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加额,似有些不胜酒力,风从池上吹来,带过一阵醉熏之气。在这少年的不远处,垂手侍立着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厮,身上正穿着一件靛蓝色圆领袍衫。

  元秀站住脚步,歪着头看了眼那小厮,发现他耳侧虽然垂着鬓发下来遮挡,却依旧可以看到一抹伤痕,几乎爬上了面颊,她看了眼守真,守真会意,缓步走到那小厮跟前,叫了一声洗砚。

  那小厮奇怪的转过头,见守真作道童装束,便道:“小道长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洗砚,那么那边的郎君就是杜家十二郎了?”守真轻声问道。

  “我家郎君确实姓杜,行十二。”洗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元秀,注意到她们来的方向,恍然道,“两位道长是观澜楼中贵客么?不知寻我家郎君何事?”

  守真看了眼元秀,不答反问:“你家郎君独自站在那里做什么?可是喝多了?”

  “郎君方才被七郎拉到郑家包下的微雪台,足足喝了快两坛十五年的土窟春。”洗砚方说到这里,却见那边杜拂日放下遮额的手,转过身来,约是为杜七挡了太多酒的缘故,他面色微酡,但眼神明亮,即使在这端午艳阳之下,仍是灼灼如炬,他没看守真,而是立刻将视线放在了元秀身上,微微颔首。

  元秀犹豫了一下,也对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本宫元秀。”

  洗砚正在猜测她们的身份与来意,却不防听见本宫二字,顿时一惊,杜拂日却早已猜到,并不惊讶,就势拱手为礼:“见过贵主!”

  元秀仔细的打量着他,这个在长安少年之中声名不著,却被她的乳母薛氏、并韦相之女韦华妃称赞为箭技天赋惊人的世家子弟眉长入鬓,也许因为擅长骑射的缘故,他长身为礼之时尤其显出挺拔的身材,所谓鹤势螂形,其态矫矫若日出岩松,比起崔风物的飘然出尘、贺夷简的恣意张扬,另有一种内敛温润之态,然而与王子瑕温雅之中教人如坐春风、见者顿觉亲近不同的是,杜拂日虽然神态温和、礼仪无缺,却有些遗世独立之感。

  “本宫在宫里时听韦华妃提过,道杜家十二郎箭技上的天赋惊人,从无虚发。”元秀说到这里,观察着杜拂日的表情,却见他神态淡然,拱手道:“华妃过誉,闻说贵主乳母薛氏,乃是昔年长安红衣薛娘子,其骑射之精妙,堪为当时女郎第一,华妃若是见过薛娘子的连珠十箭,必七郎拉到郑家包下的微雪台,足足喝了快两坛十五年的土窟春。”洗砚方说到这里,却见那边杜拂日放下遮额的手,转过身来,约是为杜七挡了太多酒的缘故,他面色微酡,但眼神明亮,即使在这端午艳阳之下,仍是灼灼如炬,他没看守真,而是立刻将视线放在了元秀身上,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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