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庭审疑案(四)第2/2段
难道,这是一起错案?凶手根本不是眼前这个被告人马伟福?
刘封安见聂枫并没有搭理他的问话,只是傻乎乎盯着被告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聂枫已经被自己这想法惊呆了,仍然没注意到。
韩羽蓉用胳膊肘捅了聂枫一下,低声说:“公诉人问你话呢!”
“啊?”这下子聂枫醒悟过来了,回过头茫然问道:“什么?”
刘封安微微一笑,又问了一遍:“聂法医,被告人就算是左撇子,也能用右手杀人,从而形成这道伤口,对吗?”
公诉人问的问题,正是让聂枫感到震惊的问题,迟疑了一下,说道:“不是的,创口光滑平直,一气呵成,说明用刀人动作非常熟练,丝毫不拖泥带水,应该是使用惯用手才能形成。”
刘封安有些尴尬:“这……这也只是聂法医一家之言,我就觉得,就算我用左手,也能很顺利地割断一个人的……”刚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这个比方很不恰当,嘿嘿笑了两声,转口说:“刚才审判长也说了,聂法医的意见不能作为证据使用,所以,他的话不能证明什么的。”
薛云霞说:“这没关系,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是谁来检验都是一样,如果公诉人认为聂法医不是本案鉴定人,解说无效,那也无妨,我申请法庭对这一问题重新鉴定,相信会得出一样的结果来的。”
刘封安摆了摆脑袋,沉声说:“我提醒辩护人,你仅仅依据这一点就说明凶手不是被告人马伟福,就要认定凶手无罪,不觉得太没有说服力了吗?”
“虽然仅凭这一点说服力还不足,但结合本案存在的诸多疑点,恐怕这案件就要划归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之列了。”
“哦,请问辩护人又发现了哪些疑点呢?”
薛云霞转头望向聂枫:“刚才聂法医已经介绍,实践中单纯用切颈方式谋杀的,非常少见,这是因为这种方法很不容易得手,但马伟福却使用了这种非常罕见的方法杀害被害人郑依娜,他有什么必须用这种很不容易得手的方式的理由呢?依公诉指控,他也就是见财起意,企图抢劫郑依娜的手提包,而决议先杀人后劫财,说明他剥夺死者生命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排除抵抗,顺利劫走财物,那他为什么不用最常见最容易得逞的杀人方式来实施呢?比如朝胸部背部要害捅刺——抢劫案中似乎这种方式非常普遍吧。他偏偏要用最不容易得逞的割断死者脖颈的方式来抢劫,公诉人难道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聂枫心中一动,这美女律师思考的,正是自己刚才思索的问题。这个疑问不解决,这案子事实证据上就有严重瑕疵。
刘封安内心深处也觉得辩护人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他不可能认输,干公诉几十年,他从来没认输过,冷冷一笑,决定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辩护人,就算法庭准许延期审理对这个问题进行补充鉴定,就算将来鉴定结论和聂法医所说一样,不过,你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你的当事人,也就是被告人马伟福,刚才法庭询问他犯罪经过的时候,他已经在法*对自己图财杀死郑依娜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你却在这里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辩护他不是凶手,认为他无罪,岂不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吗?”
薛云霞眼中飞扬的神情顿时暗淡了下来:“是的,被告人马伟福是自认有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既然我已经发现了这案子中诸多疑点,当然要向法庭提出来,我不是被告人聘请的律师,我是法庭指定为其提供辩护的,我当然要依照事实和法律说话,维护被告人的合法权益!”
“哈哈,笑话,被告人自己都自认杀了人,你却非说他没有杀人,这就叫维护他的权益?这应该叫做无理取闹才对!哈哈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砰砰!审判长邱温敲了两下法槌:“公诉人,请注意你的发言!”
刘封安顿时醒悟,自己刚才有些忘形,在法*大笑,还出言讥讽对方,的确十分不妥,忙歉意地朝审判长点点头。
被告人马伟福充满歉意地望向辩护人薛云霞,低声说:“谢谢你,薛律师……”
他身后,那花白老妇神情悲切,低着头哽咽着拼命忍住这才没有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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