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第1/3段
马车早已候在了宫门口孙海平看程昶一身染血地走过来胆颤心惊地问:“小王爷回、回王府吗?”
天际还余最后一缕霞光,程昶格外沉静地望了一眼,“去望山居吧。”
望山居距绥宫一个来时辰行程程昶到了望山居,一言不发地往山上走。
扶风斋外有个露台,时值中夜飞瀑之水直冲下来浇洒在露台边,溅起点点水星子。
望山居的林掌事知道小王爷喜欢此处,趁着这几日早已把扶风斋收拾妥当,露台上摆了石桌与竹榻里处屋间还挂着纱幔。
程昶在石桌旁坐下,问:“有酒吗?”
“有、有。”林掌事应道,即刻命人搬来数坛上好的陈酿。
程昶道:“你们下去吧。”
他拿起一坛酒对着坛口饮下一口。
一股灼烈入喉辛辣里带着一丝甘,还没怎么尝出滋味就下腹了。
程昶只好又饮一口。
他其实是不嗜酒的,前生有先心,不能碰酒穿来这里后时时命悬一线偶尔宫宴上浅酌一二却也是见好就停。
都说酒能至人醉生梦死。
可他一口接着一口饮下去,腹中烧灼不堪,却越吃越清醒。
他不知道事到如今,他的手上算不算沾了血,算不算脏了。
但他有些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程昶想把自己关在这里,不再去见任何人。
直到所有怒火和恨欲都平息。
“三公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程昶握着酒坛的手顿了顿。
自从他被封了王世子,宫中的人当着他的面,都会称一声“殿下”,只有她还固执地喊“三公子”,仿佛这样就能不一样似的。
云浠站在帐幔边看着程昶。
她是在入夜时分听说大理寺出事了的。
琮亲王府的王世子殿下逼死了御史中丞,宫中一时人人自危。
她赶回宫里,御史台的小吏告诉她:“殿下身边的厮役留话说殿下去了城西望山居,将军若得闲,便去看看吧。”
云浠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昶,无助到形单影只。
双手握紧酒坛,仿佛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她走过去,在他膝边蹲下身,覆住他握着酒坛的手:“三公子怎么饮酒了?”
她的手清凉如雪,他垂眸看着她,半晌,说:“柴屏死了。”
“我知道。”
他又说:“我逼死的。”
他的语气极苍凉。
云浠听得心间微微一疼,仰头望着他:“不是的,与三公子无关。”
程昶的嘴角弯了弯,想笑,却没笑出来。
他问:“你怎么过来了?”
云浠道:“我担心三公子。”
她的脸庞清透,脖颈一段雪肤一看就是寒凉的,不像他,喝酒喝出一身难以抑制的烈火。
酒没让他醉,看到她,他却有些醉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伸手抚上她的颊边,慢慢摩挲:“阿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
“从很早以前,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他的语气诱人,充斥着蛊惑的意味。
可是这么深情的话,被他说出来,却是彷徨无力的。
程昶问:“阿汀,我能不能……和你……”
他语焉不详,可是云浠听明白了。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灼火,温柔水色里浮沉着的欲念。
程昶轻声又问:“好不好?”
云浠没应声,她伸出双手抚上他的脸庞,慢慢凑近,很轻地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然后迎上他的目光。
程昶也看着她,忽然笑了。
笑意在夜色里荡开,融进他目色里的波涛,掀起几分藏在深处的乖戾。
他勾手揽过她的后颈,俯下脸。
心中欲海如浪如潮,澎湃而汹涌。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
他初来这里时,以为是自己融不进这个世界,所以才异常寡淡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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