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出嫁第1/3段
辫子独自呆在自己睡觉的屋里。
姚家前天就派人给辫子送来了出嫁时需用的红围巾和脂粉之类,俗称“上头”。
按乡间风俗,“上头”之后的女子,直到出嫁离开娘家的这几天,不可以再到处随便乱走动,免得碰上啥晦气,不吉利。
对于一个乡间女子而言,这是一段极其短暂的、难得的清闲时光——不光往常平日的烧火做饭无需你再去动手,就是为了你的婚事去里外忙碌,那也是家里其他人的事,你需要做的就只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等着出嫁也就行了。
辫子坐在床沿那儿。她此时的形象已是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两条辫子已是铰掉了,留成了新媳妇的那种披散着的短发头。而那铰下来的辫子此时正被她拿在手里——看样子她是想用一块干净的红布包起来,但一时又似乎是心潮翻滚,忘记了动作,只是面对着手里的那团头发发着呆、、、、、、
铰掉了自己心爱的长发,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既是辫子姑娘对自己闺女时代的告别,也是预示着全新的人生阶段的即将开始。对自身用转亲的方式走向新的生活这一点,可以说,辫子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下来——她觉得,为了爹娘,为了二哥,她都应该这么去做。这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关于将要来临的新生活,她现在只知道姚家的父母似乎名声不咋样,不知将来的丈夫如何。但对于未来丈夫的模样,前些时姚铁来送定亲礼时她倒是已经见过,还不错。至于心性咋样,她就无从得知了;
现在,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盼望着:不管怎样,但愿两人将来的日子能够穷了就穷过,富了就富过,只要两口人能相互帮衬着把日子过下去就行——她现在对此实在也不敢有啥过高的奢望,只能是走着看。
眼下,要说辫子最为怀念与难舍的,不是别的,就是她心底珍藏的那份少女的爱恋。
以往的时候,尽管她也清楚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可她偶尔也还会顽强地逃避开现实,自我陶醉地去梦想上那怕是小小的一会儿,让自己苦痛的内心中稍稍泛起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爱的甜蜜!
但是,她现在意识到,今后自己要再想这样恐怕是不可能了——一个活生生的另外的一个男子就要走进、占据她的现实生活,她也许再也不可能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梦想的空间了、、、、、
面对着将要被自己包裹起来的头发,她虽然没有文化,总结不出什么概念明确的话语,但她的思想中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
把自己这姑娘象征的头发包裹收藏起来,那既是对自己过去生活的告别,更无异是对自己那份几无甜蜜、却是充满着涩涩酸楚的青春爱恋的彻底埋葬!
辫子就这么面对着手里的头发痴痴地思想着。不知不觉间,她那逐渐盈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掉在了她手中的头发上、、、、、
夜来了。
这是辫子的闺女生活的最后一个夜晚了——明天可就是她全然陌生的新生活的开始。这样的一个特殊的夜晚,不光对她而言是一个无眠之夜,就连陪伴她一起度过这个夜晚的姐姐兰子也是无法入睡、、、、、、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辫子第一次把她少女心底的那份从未示人、最可珍贵的情感私密不加保留地对兰子坦露了出来。而姐姐兰子呢,嘴随情走——也将自己嫁了傻子丈夫之后婚姻生活的痛苦无奈与艰辛倍偿对妹妹辫子倾诉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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