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8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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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路上薛眠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湿着一身衣服,本该是难受的,但他一直闭着眼睛睡得昏昏沉沉,好像没什么能把他叫醒一样。

  费南渡让老周把空调打到最暖,想帮薛眠把外套脱掉,又怕把人吵醒,伸了伸手,终是作罢。

  车内安静下来,费南渡看了一会儿兀自熟睡的人,侧过脸望着窗外朦胧的雨景,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回顾了一番方才发生在绮园的一帧帧画面。

  认真说起薛盼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尽管他们总共不过才见过两面。一次是初见时在学校门口,他开着车路过站台,刚好碰到一对姐弟要去火车站;第二次则不甚愉快,是在他和薛眠决裂后,薛盼主动登门过去找他。

  在费南渡依据有限的接触得出的评价里,薛盼应该是个很积极正面的形象。对弟弟疼爱有加,对人生自有主张,敢爱敢恨,乐观豁达,并且很坚韧,像一株本不起眼的野草,有柔弱不堪一击的一面,却又能很快春风吹又生。

  但因为相互的接触确实过少,自阔别多年后到如今,费南渡虽然重新遇上了薛眠,却没觉得一定也要同时遇上和薛眠相关的那些其他人,比如崔绍群,比如薛盼。

  直到那次在薛眠家做客,他看到那个叫小觅的孩子居然是养在舅舅身边,没有父母陪伴,且张口就喊薛眠爸爸,实在很难不让人觉得奇怪。而薛眠当时的行为举止表情神态,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薛眠明显隐瞒了什么,并且拒绝告知真相。

  从那次开始,费南渡对薛盼的“后来”就有了一丝他自己的猜想。不太好的猜想。

  直到今天亲眼目睹,猜想被以最残酷、最无法更改的方式所证实,竟比想象中的还让人震惊愕然。

  薛盼过世了。

  从墓碑上的诞辰时间可以看到,她逝世于三年前的今天。

  伞下的人脸色很白,白得近乎透明,但表情却很平静。费南渡握着他的手,有意识的想通过这唯一的碰触感知对方彼时的情绪与状态,看这表面的平静底下是不是藏着汹涌的暗流,只是没到他拍岸呼啸的那个点。

  但薛眠没有呼啸爆发,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伞下,任由费南渡握着自己的手,与他并肩而立,一起注视着那漆黑的石碑,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站的时间有点久,一个小时总是有的。费南渡撑着伞,自始至终一直陪在他旁边,那只握着的手也一直没松开。

  思绪游回来,费南渡转过脸,那个靠在椅背上的人仍旧睡得沉沉,只是眉眼间一小缕阴霾之色顽强的笼罩着,似乎怎么也挥之不去。

  车到小区楼下,费南渡叫醒了薛眠。睁开眼,薛眠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缓了好几秒后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来,哦了一声,嘟囔着说了一句“真困啊”。

  “困就回去洗个澡,再好好睡。”费南渡伸手过去摸了下他的额头,触手有点凉。

  “嗯。”薛眠点点头,这回没急着下车。他转过脸去看了看对方,犹豫了一下后问:“你还去庄园吗?”

  费南渡摇头,说不去了,天气不好。

  “也是……”薛眠低着头讷讷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费南渡看着他,眼睛里好像闪过一道细小的光。

  “那……”视线落在一只被自己塞在扶手杯架里的保温杯上,薛眠默默叹了一口气,抬头道:“要不……去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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