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氏孤儿第1/2段
长安的三月,日光很暖。
赵开却很不开心。
处境太艰难了。
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赵开半躺在宽椅上,视线从清净无垠的天空上收回,喝完手中的羊奶,放下瓷碗,一脸严肃的说道:
“用黄汤催吐,到底是谁的主意?”
谢嫣然搬个小墩子,陪赵开坐在庭院中晒太阳。
想起公子那一脸惊恐的样子,谢嫣然心里就乐,很久没有看到公子脸上有什么表情了,尤其是笑容,看他害怕也是好的。
嘴上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在江陵时,府上老人都这么说啊,夫子也说过。”
赵开自然不是找麻烦,只是晒的昏昏欲睡,找个话头。
赵开看了一眼在稍远处练刀的赵剑,盯着丫头说道:“你从江陵来长安已近六年,那么小,如何记得?”
谢嫣然颇为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娇声道:“江陵谢家虽为旁支,却也是世家门风,我从很小的时候就随夫子读书练字了,记得这些算不了什么。”
赵开自然看到她曲线隆起的美好,赶忙视线上移,刚好见到谢嫣然脸上的流光溢彩,这股为家门自豪的神采,很是迷人。
赵开楞了一下,问道:“谢家?嫣然,你姓谢,可就是王谢堂前旧时燕的谢?”
谢嫣然偷看一眼,见赵开躲开自己前胸的视线,不禁心里一阵窃喜,闻言也楞了一下:
“公子,什么旧时燕?”
赵开一阵窘迫,这句诗还没现世,改口再问道:“谢安的谢?”
谢嫣然肃容道:“正是先祖同宗!”
赵开差点跳起来,讶声道:“你是大家闺秀啊!”
丫头眼圈一红,轻声说道:“公子切莫这样说了,谢家历经侯景之乱,主家已经被屠杀殆尽;江陵旁支也被北朝大军掳来长安,为奴为婢,还有何等风光可言!”
六年前,在江陵之战中,宇文护、于谨大军灭了梁元帝,把数万在江陵生活的官员和百姓掳到长安,其中就包括谢嫣然,以及后来做了南陈皇帝的陈顼,和大儒庾信、王褒等。
赵开心中一痛,赶紧岔开话题道:“前事莫提,你那夫子如何了?”
嫣然却自顾自道:“夫子能如何,前几日去看他,看似做着官,心里无时不想着江南风物,难以开怀。公子,你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可是新诗作么,下句如何?”
赵开脱口而出:“飞入寻常百姓家。”
才说完这句,赶紧闭嘴,脸上不禁一阵臊红。赵开自小读书,又经历破家灭门之祸,性情严谨,最是不屑做文抄公。
何况,谢嫣然这丫头的夫子,是大名鼎鼎的大儒王褒。
丫头听到这句,惨然一笑,说道:“公子看的清楚,我等可不正是飞入寻常百姓家了么!”
看赵开脸上红晕,以为赵开忌讳,赶紧跪倒,娇声道:“奴奴却是好命,当年国公爷念我识的诗文,从那恶贼手上要来给少爷伴读,不然免不了为妾为妓。公子待我也如家人,奴奴这几年却是无忧的。”
赵开仔细盯她眼睛,两颗宝石般的眼珠里总是蒙着一层水雾,看去天真无邪,好似对生命有着无穷的好奇。
赵开沉声说道:“不要说这个,快起来罢。这偌大的国公府,如今只剩下一个文弱少主、一个跛脚家将和一个俏丽丫头,比那寻常家更加不如。你我都有绝世大敌,相处这几年,早就是家人情义,何须客套,以后你和赵叔都无须再行跪礼了,忒地生分。”
赵剑收刀过来,脸不红气不喘,脸上只微微有几滴汗。闻言却阻拦道:
“少主,礼不可废,您不能这么惯着这丫头。主公虽去,但我堂堂楚国公府是八大柱国之一,岂可失礼堕了威名!”
赵开随手拿起手边的空碗,朝他丢去,笑骂道:“甚么礼不可废,你一个军汉倒给我说教了!我说不跪就不用跪了,我瞧着难受。”
赵剑与谢嫣然互相对望一眼,转过头看着赵开,沉默着。
赵开脸色苍白,身体乏力,估计最少得恢复半个月以上,方可自由行动,但脑子里多了千年知识和数十年见识,却比以前灵光的多。
就问呆愣的他们:“你等可是觉得我有什么变化了?”
两只呆头鹅连连点头。
丫头狐疑说道:“公子自三年前家弱少主、一个跛脚家将和一个俏丽丫头,比那寻常家更加不如。你我都有绝世大敌,相处这几年,早就是家人情义,何须客套,以后你和赵叔都无须再行跪礼了,忒地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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