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第1/4段
萧敬之手中捧着一个新换上的汤婆子，一件大袄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埋首在书房之中。
昨天夜里面才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窗外头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样子。白雪如盐，厚厚的一层盖在绿叶，青石板的地面上，深色的瓦面上。
外头冷，屋里面却是暖烘烘的感觉。偌大的书房之中在中间、四角的地方都放置了铜做的炭盆，虽然比不上装了地龙的屋子，但也温暖如春一般。
屋子里面都是整齐有序的模样，只有萧敬之读书的书案之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竹简。完整的很多，但也有不少残缺的孤本，皆是许琼林大大方方地一马车，一马车从许府送来的。
既然是不能待在许府看书了，那就给长孙府再造出一个云居来。
“殿下，娘娘挑了几匹云锦，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花样？”齐民笑呵呵地将怀里面抱着的和后头侍人怀中抱着的布匹全都摊平在方桌上，以供萧敬之挑选。
萧敬之却是置若罔闻一般。左手拿着竹简，右手执笔不停地在白纸上写着字。
最近先生送过来的书一般都是一些兵法，名家策论，与之前的全然不同。想来先生是为了自己入朝做准备。
萧敬之眼下一阵乌青，脸上也有了明显的倦色。昨夜到现在只不过是趴在书案上小憩了一会儿，要抓紧将这份策论赶出来，还要将自己看不懂的点全部记录下来，到时候好好请教一下先生。
“殿下！”齐民噘着嘴，站在萧敬之的身后。虽然说不忍心看着殿下这般劳累，但是也不敢真的打扰到萧敬之。
“殿下，该休息了......”
任凭是一个聋子，也该听见了。萧敬之放下手中的笔，将它搭在笔托上。
看着白纸上慢慢出现笔锋的字迹，萧敬之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虽然说比不上先生大气凌厉的字体，但总的来说比起一开始自己的字，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齐民顺着萧敬之的视线看去，虽然自己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是字迹好不好看自己还是看得出来的。由衷赞叹道：“殿下近些日子来，字好看了很多。”
“自然。”萧敬之很是受用。但是却不自傲，比起先生，还差得很多呢！
齐民夸完，可不会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忙道：“殿下，娘娘挑了好多匹绸缎，你快过来看看，选一选。”
齐民将萧敬之引到桌边。天气已经冷了很久，娘娘总是潜心礼佛，府里上下的开支也一向节俭。拖着拖着，再过三天就除夕了，长孙殿下的冬衣一直没有筹备过，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这要是让外头的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三道四呢。
看着长孙殿下兴致缺缺的样子，齐民可不管，今天这衣服料子必须要定下来！
“您看看您，身上这身还是去年的。奴婢瞧着您的身量好像是又长高了一些，以前的那些存的尺寸估计都小了，到时候得让那些老师傅再来量一量。”齐民目测了一番萧敬之的肩宽身高，恩......一定是这样......
萧敬之摸着其中一匹上面的纹路，抿了抿唇。
“有绛红色的吗？”萧敬之问道。
听了这话，齐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孙殿下的衣柜里面那些白的，黑的，青的衣衫大半都换成了绛红色的。
我怎么记得......长孙殿下从前是不喜欢绛红色这样沉稳却又有些张扬的颜色的......
心里面是这么想的，齐民自然而然地问了出口，“奴婢怎么记得您从前是不喜欢这种颜色的，现在怎么还点名要这种颜色了？”
萧敬之眉眼弯弯，一边嘴角微微勾起。以随意的口气揭过这件事，“突然喜欢了。”
喜欢先生，故而喜欢先生一切喜欢的......
齐民还是想说些什么，却被萧敬之一下子塞过来的几匹绸缎断了话头。
“这几个也要，都要。”这几个连带着，时不时给先生换换口味，反正，绛红色的就一定要！
***
“殿下，明日就是除夕了。娘娘说宫里面的宫宴就不去了，想来今年是只有您一个人进宫了。”齐民垫着脚为萧敬之穿上一件绛红色的薄衫，又从架子上取来一件深色的长袄。
萧敬之点点头，心绪却早就飘往了九霄之外。年关了，朝堂上面的事情太忙。听司书说，先生日日早出晚归，天天都要忙到深夜才能安寝，每天不过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虽然明明知道阿暖不在，萧敬之还是风雨无阻地日日去。每日就将自己所写的策论见解放在先生的案头上，隔日一早总能看见先生朱红的批示与答疑。两人之间，虽没有见面，却靠着这细微的联系紧密地结合在了一块儿。
齐民站在萧敬之的身后，用手将萧敬之的垂下的长发弄得更加整齐妥帖。“殿下，碧波环好像是还放在您那里。娘娘今日特意让奴婢提醒您，明日宫宴一定要带着。”
“有说为什么了吗？”萧敬之扭头问道。
这块玉环是有什么不同吗，除夕宫宴还一定要戴它。
“这奴婢不知道，但想来娘娘有自己的考量吧......”
萧敬之轻轻嗯了一声，那块玉环已经被自己收到了字帖一块儿。到时候取出来，除夕夜送给先生好像也不错......
“行了，下去吧。”萧敬之打发开齐民。
最近总是有种莫名烦躁的感觉，如果有人在身边，不管说不说话，自己总是会更加心烦。还是一个人待着舒服一些。
萧敬之从床边的暗格里面取出锦盒，放在手中，用手掌细心地将上面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慢慢擦拭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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