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庭有枇杷树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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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斗室之中,有人默默地看着屋外的天空,想要与王敞一样能够胸怀天下到底还需要什么呢?真想知道王敞平时看什么书籍啊。

  某条长廊之内,刘希岭大口的喝着酒,他没能成为文坛的领袖,刷名誉的事情被无数人识破了,他反倒成了京城的笑柄。他很是不明白,明明他有才华,明明他懂得抓机会,明明他愿意赌上一切,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够扬名天下,进一步成为朝廷的重臣呢?酒壶中的酒水又尽了,刘希岭大声的叫着:“来人,拿酒来。”忽然大悲,放声大哭:“王敞!王敞!我懂你的!”刘希岭忽然理解京城有名的纨绔废物王敞了。王敞是豪门子弟,亲朋中一大堆高官,又胸中有天下,才华横溢,可偏偏四十岁了依然只是个出名的纨绔。为什么?因为这个世道不允许王敞成功啊!就像这个世道不允许他刘希岭成功!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哈哈哈哈!”刘希岭大声的笑着,身体东摇西摆,原来这篇文章的核心是“处江湖之远”啊,这篇文章果然是王敞写的,若不是像王敞这般有绝世才华,家世显贵,却偏偏有才不得抒的落魄之人哪里写得出这一句?

  “王敞!王敞!”刘希岭大声的笑着,泪如雨下,难道他也要熬到四十岁才能出名?

  ……

  司马攸轻轻的叹气,与卫瓘相顾无言。

  司马冏不以为然:“胡问静算是个心中有慈悲的,但父亲何必叹气?”他很为自己的见识和气度鼓掌,若是在几个月前他是说不出这些话的,他多半会和京城中的其余公子哥儿一样讽刺胡问静多管闲事,断人子嗣。可是司马冏当了几个月的“辅政议员”,不知不觉之中看问题已经有了更高的角度,胡问静这禁止杀女婴的理由和手段不值一提,但是很是慈悲啊。有“慈悲”护体,很多事情就立于不败之地,不惧怕朝廷之中的政敌攻讦。但慈悲也就是个防守型的护盾,攻击他人的时候很是不顺手,父亲何必为了胡问静而叹气。

  司马攸转头看了司马冏一眼,道:“这是胡问静的政令的全文。”他将一封文书递给了司马冏。

  司马冏看着文书:“……将免者以告,公令医守之……生儿,一壶酒,一兔;生女,二壶酒,一豚……生二子,公与之饩;生三人,公与之母……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农庄纳宦其子……”

  司马冏微微皱眉:“这政令似乎很是懂得修生养息啊,没想到胡问静有些水平。”

  司马攸点头,胡问静禁止杀女婴在他看来只是一件小事情,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洗女,什么家中不要女婴,他出身顶级豪门,生儿子可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生女儿也可以与人联姻,为家族增添力量。司马攸丝毫不觉得子女成为父母、家庭、家族的工具有什么不对,这就是豪门大阀数百年不倒的原因,那些草根哪里懂得其中的道理。胡问静禁止杀女婴,官方购买女婴女童是不是仁义,是不是别有居心,是不是沽名钓誉等等在他看来不值一提,这就是一个地方官的小小的举动而已,既在地方官的职权之内,也没有影响朝廷的大局,朝廷何必干预?

  司马攸看重的是胡问静的这篇政令的背后透露出来的东西。

  司马冏眉头皱得更深了,这篇政令看似普通,但确实都事关百姓最关心的事情,没想到胡问静对政治的理解这么深刻,她不是一个武夫吗?怎么懂得这么多?

  司马攸冷冷的看着司马冏,就看出这些?废物!

  卫瓘看着司马冏皱眉苦思,又见司马攸脸色越来越差,急忙替司马冏解围道:“其实,这篇政令是抄来的。”

  司马冏一怔。

  卫瓘道:“这篇政令其实是勾践灭吴中的政令。”他不想司马冏继续难堪,继续道:“先秦时期有一片佚名的文章勾践灭吴,提到了勾践是如何治理国家的。这胡问静的政令几乎就与勾践灭吴中的政令一模一样。”

  周围有仆役急忙去取了勾践灭吴,对比之下果然大部分相同,而胡问静的政令之中不属于勾践灭吴的条款少之又少,且与其他政令的文字相比,这文字粗鄙了几十倍。

  司马冏大笑出声:“本王还以为胡问静是个懂得治理天下的,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民,没想到就是个文抄公啊。无耻,真是无耻!”心中对胡问静的忌惮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胡问静就是一个只会杀杀杀的莽夫而已,虽然运气极好,但是莽夫就是莽夫,在豪门大阀文武双全的贵公子面前不值一提。

  司马攸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蠢货!若不是卫瓘在场,他一个耳光就打过去了。朝廷如此复杂,他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亲儿子了,可亲儿子偏偏是个蠢货,都说了这么明白了他就是不懂!

  司马攸忍住怒火,慢慢的道:“你可看过勾践灭吴?”

  司马冏见了父亲的神情,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道:“不曾。”勾践灭吴是先秦时期的文章,作者佚名,流传不广,他哪里会看?若不是今日卫瓘提起,司马冏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篇文章。

  司马攸淡淡的道:“自汉以后,天下显学唯有儒学,论语孟子和五经才是读书人的必修之物,其余文章莫说看了,流传于世的都不多,京城之内门阀无数,豪门子弟车载斗量,可看过这篇勾践灭吴之人绝不会超过五十。”

  卫瓘缓缓点头,司马攸还是说的客气了,汉武帝之后始有五经之名,但大缙朝读书之人必读的只有论语、孟子和诗经礼记而已。

  司马冏茫然的看着司马攸,还是不明白父亲要说什么。

  司马攸已经不生气了,生气爆血管倒霉的是自己,他自顾自道:“可是,为什么胡问静就会知道勾践灭吴呢?”

  司马冏一怔,忽然心怦怦的跳,嘴唇发干,道:“父亲的意思是,要么胡问静身世诡异,要么胡问静背后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支持。”

  司马攸看着蠢货儿子,非要说到这个程度才明白?但总算没有蠢到了家。

  卫瓘点头道:“是!”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道:“仔细想来,胡问静的出身真是奇怪啊,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十四岁就敢杀人还罢了,竟然能够从乡野之地一路进了朝廷,短短两三年就成了一方大员;更神奇的是……”

  卫瓘顿了顿,司马冏缓缓的接上:“……更神奇的是,胡问静杀了自己全家!”

  以前只觉得胡问静凶狠手辣,禽兽不如,现在却觉得会不会是胡问静故意杀了全家杀人灭口?

  “胡问静只怕不是胡家女。”卫瓘冷冷的道,若胡问静只是个平民乞丐,怎么能够懂得这么多东西,怎么可以在朝廷中游刃有余?

  司马冏抖了一下,只觉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道:“谯县……难道胡问静其实姓曹?”

  司马攸和卫瓘沉默不语,不好说。

  “只怕要多盯着点胡问静。”司马攸一字一句的道,头疼无比。他以为司马家的天下传给一个弱智痴呆儿肯定会坏了大缙朝的天下,不如由自己当皇帝更加的可以确保延续司马家的荣光,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无比,司马家的猫猫狗狗都蹦出来争夺皇位。他轻轻的揉了一下额头,为了能够让大缙朝的朝廷稳定延续,他已经牺牲了很多东西了,眼看朝廷在狗屎一般的“辅政议会制度”之下渐渐有了起色,忽然胡问静透出一股不该有的王八之气,这大缙朝的灾难到底有完没完?

  司马攸不在意胡问静在荆州杀人放火,杀一些平民算得了什么?石崇当年杀得人也不少,荆州有作乱吗?他很高兴胡问静在荆州为非作歹。胡问静越是像个不考虑名誉,不考虑百姓疾苦,不考虑民心向背的纨绔蠢货,这司马家的天下就越稳固。

  司马攸可以拿自己的脑袋保证,他可以容得下司马炎的三个儿子和托孤重臣将荆州变成人间地狱的,司马家两百多个王侯之中不把人当人的多了去了,这种人只追求个人的享乐,不想造反,也没资格造反,对司马家而言这比什么都好,不就是死几个平民吗?长江以南这种蛮荒之地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也无所谓。

  但一向肆意妄为的胡问静开始禁止杀女婴了,司马攸虽然不怎么在意禁止杀女婴,也认为胡问静禁止杀女婴是多管闲事,但他不能否认这是仁政,也是一个信号。

  胡问静一改以往毫不在意名誉的姿态,开始在荆州刷名望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胡问静、司马炎、贾充有了新的计划?

  司马攸忽然意识到,他真的不该任由胡问静杀光了荆州的门阀和官员的,这真空一般的荆州竟然是个毫无顾忌刷名望的完美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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