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姜是老的辣第2/4段
一群士卒无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亮着温暖的灯光的长治城,终究没有胆量去赌胡问静在不在城内。
“也就是多走几里路而已。”夏侯骏率先调整了方向,他浑身都冰凉无比,每一秒钟都在流失体温,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冻死在路上,但是既然比他老、比他地位高的卫瓘都敢放弃眼前的温暖陷阱走向冰冷的黑暗,他为什么就不敢。
……
长治城内,距离城门几十步的一个小客栈内。
胡问静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衫,衣服不是怎么合身,有些大了,但是崭新而且华丽。这是长治城内的门阀奉献出来的衣服,据说原本是那个门阀的主母准备在过年的时候穿的。
姚青锋穿着一件小碎花的棉袄撑着伞进了房间,摇头道:“还没看到卫瓘和夏侯骏。”
胡问静递给她一碗姜汤,姚青锋几口喝了下去,她已经喝了好些姜汤了,但是经历了地狱般的冬日暴雨行军,她看到滚烫的姜汤毫无抵抗力,有多少就喝多少。一股火热的感觉从咽喉弥漫到了全身,姚青锋舒畅的要叹息了。
长治县的县令小心地给胡问静又满上了一碗姜汤,胡问静喝了一口,又夹起了一块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十几个骑兵士卒,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等卫瓘和夏侯骏到了,本座会叫醒你们的。”
姚青锋摇头,也吃了几口菜。数百骑兵此刻都在休息,好些人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若是没有几个人醒着,万一这些长治县的官吏起了杀心,分分钟杀光了所有睡眠中的骑兵士卒。
胡问静笑了:“这点完全不用担心。”她看都不看在一边伺候的长治县官吏,道:“他们若是有一丝丝的理智就该知道怎么选才是活路。”
一边伺候的长治县县令谄媚地赔笑,道:“是,胡刺史乃大缙忠臣,我等是大缙的子民,自然是听从胡刺史的命令。”顿了顿,又道:“胡刺史只管放心,已经有马夫去照料战马了。”
长治县县令绝对没有丝毫暗算胡问静和骑兵们的心思,在几日前他亲眼看到近十万并州士卒经过长治南下,他悄悄地向并州军中相熟的人打听了,听说是去埋伏胡问静的。那并州军将领好心地提醒他:“多准备酒菜,十万人伏击胡问静几千人,胡问静必死无疑,你好好的表现,夏侯将军高兴了当然会有你的好处。”长治县县令也是这么想,这十万人伏击几千人那已经不是牛刀杀鸡了,是牛刀砍蚂蚁了。他积极地准备酒肉,等待前方传来大胜的消息,然后为夏侯骏摆庆功宴。
可是,长治县县令打死没想到在暴雨中最先到达的竟然是胡问静。
胡问静越过了夏侯骏的十万大军,深入敌后,攻陷长治县,截断夏侯骏的十万大军的退路,这代表了什么?长治县县令是个彻底的文官,但是这点军事常识还是有的,这叫做“全军覆没”。夏侯骏十万大军一定已经被胡问静击溃了,胡问静如今要关门打狗,赶尽杀绝,他一个小小的已经被胡问静攻陷了的长治县的县令除了老实投降之外还想做什么?他脑袋上又没有长角,什么在汤水中倒入三斤砒霜,什么在鱼肚子里藏了锋利的短剑,什么率领数百平民百姓拿着柴火棒打死了无敌的将领,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他就是一个运气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坏的普通人,这种英俊小鲜肉才能做的超级英雄的事情换成他做一定是死路一条。
长治县县令没有一丝一毫赌一把的意思,易地而处,他会信任一个刚被攻陷的城池的县令吗?绝不会,就是睡觉也要睁开一只眼睛盯着那个毫无忠心度的家伙。
长治县县令恭恭敬敬地给胡问静和姚青锋又满上了滚烫的姜汤,胡问静此刻腰间的长剑其实是他的,胡问静原本的长剑剑尖断了,剑身上如锯齿一般,鲜红的血液仿佛深入了剑身,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血腥气。
据说,胡问静的泡澡水比鲜血还要红。
长治县县令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待卫瓘和夏侯骏进入陷阱,然后掉了脑袋。他也不担心那些衙役和长治县内的门阀贵族会心怀不轨。胡问静与夏侯骏的战争是权力的战争,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长治县这个小地方只需要跟着大局就好,完全轮不到他们主宰天下的浮沉。
城门处,一群衙役尽心尽责地招呼着并州溃兵,哪怕身上被暴雨淋湿了也绝不抱怨。有衙役不忍心地看着浑身湿透又疲惫无比的溃兵们,好些溃兵直接就坐倒在了城门洞之内,他长叹道:“唉,可怜人,看他们根本就站不起来了。”转头第一万次的看其余衙役,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就这群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再多也不是胡刺史的对手,千万不要犯傻,老实做好陷阱中的棋子。
其余衙役惊愕地看着那个衙役,这还用你提醒?
胡问静等人一个时辰之前就到了长治县城,精气神完全不是眼前的溃兵可以相比的。在冬天少淋一个时辰的暴雨,何止是少消耗了无数的体力,那简直就是多了一条命啊。如今胡问静等人已经喝了热姜汤,泡了热水浴,吃了饭菜,换了干净温暖的衣服,好些士卒还美美的睡了一觉,这体力至少恢复了六七成,怎么可能是一群精疲力竭,在死亡边缘打转的并州溃兵可以对抗的?
就这些溃兵的状态根本不用胡问静等百战精兵,就是这些衙役们也有把握杀掉几百几千个,杀只鸡都没这么容易的。
一群衙役热情地或举着灯笼摇晃叫喊着:“并州的将士们,加快脚步,长治县欢迎你!”或招呼着一群仆役:“动作快点,这个已经冻僵了,快喂姜汤,送他去泡热水。”人人充满了爱心,就等卫瓘和夏侯骏出来送人头。
一个胡人溃兵喝着温暖的姜汤,终于感觉身体温暖了一些,大声地叫着:“我饿死了,快拿吃的喝的来!”其余回过一口气的溃兵也叫着要吃喝,或者温暖的衣服。
几个衙役冷冷地道:“能够给你们准备姜汤,我等已经尽了全力,若是再给你们吃喝,那么其余士卒怎么办?他们若是没有姜汤喝而冻死了,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有胡人溃兵怒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揪住一个衙役的衣领,厉声道:“老子不管,老子要吃肉,要干衣服!”其余溃兵是不是冻死了是衙役的事情,衙役不给他吃的穿的就是不对。
周围好几个溃兵鼓噪:“老子身上的衣服像冰块一样的寒冷,必须给我们干燥温暖的衣服!”“再不给老子吃的喝的穿的,老子打死你们!”“老子是夏侯将军的士卒,你们不过是衙役,敢不听试试!”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一拳打翻了那个扯着衙役衣领的溃兵,然后拳打脚踢:“混账!老子要救更多的人,你们能够活下来已经是烧高香了,想要吃的喝的穿的就去城外淋雨!”
那个溃兵虚弱之下根本无力还击,很快就被打得不能动弹,其余几个溃兵鼓噪而上,同样被打得鼻青眼肿。
其余溃兵惊慌地看着那群衙役,不解为何温暖地笑着,温暖地招呼着他们,温暖地给他们姜汤的衙役们忽然翻脸。
几个衙役冷冷地看着溃兵们,恶狠狠地警告道:“老实待着,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你们了。”一群仆役淡定地上前,呼喝着一群溃兵去更远处的地方烤火取暖。虽然胡问静和长治县县令都没有下令,但所有参与的衙役、仆役全部都知道,这些溃兵一定能够得到姜汤,干燥的衣服和食物是绝对不会有的,吃饱了喝足了,让这些人反抗胡问静吗?
暴雨渐渐地停歇,天色越来越亮,至少有四五千溃兵进入了长治县城,衙门、庙宇、空屋子都尽数挤满了人,好些溃兵实在是找不到屋子,干脆就蹲在泥泞的街上脱了衣衫烤火。
胡问静皱眉,卫瓘和夏侯骏没道理还没有到,看来失败了。她冷笑一声,果然常有狗屎事,卫瓘和夏侯骏出乎意料的机灵。但是没有关系,她已经完成了战略布局,只要有上党高地过半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卫瓘已经完全进入了战略防守,整个并州不足为患。
又两个时辰后,长治城外有大军靠近。
一群溃兵远远地看到官兵,还以为卫瓘和夏侯骏的大军到了,有溃兵笑道:“夏侯将军来了,我们去告状,这些该死的衙役竟然不给我们吃的!”其余溃兵大声地赞同,蜂拥到了城门前欢迎,有人大声地叫着:“夏侯将军,缙人欺压我们!”喧嚣四起。
忽然有人死死地盯着那熟悉的毛竹长矛,忽然颤抖了:“那是缙人的军队!”
一群胡人士卒瞬间就理解了这个满是歧义的词语,转身要逃,却看见远处数百骑兵牵着战马,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群胡人士卒瞬间懂了,惨叫出声:“这座城已经被缙人打下了!”有人急急忙忙地跪在了地上,道:“给老爷磕头,我投降。”越来越多的人老老实实地跪下,完全不在乎地上的泥泞和寒冷。
长治县内无数百姓欢呼:“胡刺史!胡刺史!胡刺史!”一群百姓急急忙忙地拿出酒水瓜果花朵,昨日来不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今天必须补上,这才显得自己对朝廷忠心耿耿。
……
并州上党郡北部襄垣县。
夏侯骏缩在被窝中发抖,他现在发烧,咳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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