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悟道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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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一看,病的不轻!

  李希颜一看杨士奇的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那该死的胡俨,陛下……臣迟早也要成这样的人。”

  朱棣:“……”

  胡俨在门外头,他没资格进去,一听到该死的胡俨……心又咯噔一下,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朱棣此时忍不住皱眉道:“朕当初见过杨卿,对他的远见卓识,颇有几分佩服,此人也是个极有慧根之人啊,哪里料到,竟成今日这个样子。”

  李希颜只觉得兔死狐悲,因为他已经预感,自己很快和杨士奇不会有什么分别了。

  “陛下,陛下……请看……”

  却见亦失哈捡了不少揉成一团的纸团,打开,这纸团里,却是各种写了半截的文章。

  显然……杨士奇似乎想得到他的答案,可是他失败了。

  朱棣的浓眉皱得更深了,叹了口气道:“那人……到底有多大的学问,以至于李先生和杨卿家,还有那胡卿家,都成了这般?”

  李希颜只能苦笑:“陛下,此人……若是当真能系统阐述他这番言辞,只怕可以成圣。”

  成圣?

  朱棣吃惊不已。

  继孔子之后,敢被人成之为圣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宋朝出了一个朱熹圣人。

  此后,便再没有所谓的圣人了。

  当然,朱棣认为这可能只是虚夸之词,可即便如此,这话能从李希颜的口里说出来,却已是让人大为震惊了。

  朱棣又看了看杨士奇,皱眉道:“朕会令御医来看,只要杨士奇病好,朕自会亲自召问他。”

  朱棣随即目光又看向李希颜:“先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李希颜道:“请陛下放心,臣不从杨士奇口中得到答案,便死也不甘心,臣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朱高煦趁机在一旁道:“父皇,儿臣一定会想尽办法,为父皇和先生打探此人,我大明若有如此大儒,这正是父皇文治天下的结果啊。”

  李希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朱高煦。

  这也就是朱高煦运气好,不是他的学生,如若不然,这样的家伙,怕是腿也要打断。

  朱棣知道这趟算是无功而返,心里不禁有几分失落,当下却也只好摆驾回宫。

  百官散去,不少人心里不免也有些遗憾。

  自然,这胡俨却被人围住了。

  “胡公,你到底说了什么?快说一说。”

  “是啊,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些日子来,胡俨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注。

  此时,他苦着脸道:“可不敢说,可不敢说,倘若诸位也成了李先生和杨士奇呢?”

  “有什么不敢说的,大家群策群力,难道还解不开吗?”

  “胡俨!”有人大喝:“你攀附权贵也就罢了,如今到现在……还想藏藏掖掖着什么?”

  一听攀附二字,胡俨脸色羞红。

  我胡俨是何等样的人,怎么成了那等攀附的小人了呢?

  胡俨急了:”好,好,你们要知道,便告诉你们好了,李先生与我所困惑者,只两句话,一句为’心即理‘,另一句‘知行合一’!”

  说罢,带着几分恼怒,拂袖便走。

  心即理……

  知行合一。

  所有人都低头。

  因为显然这彻底的颠覆了理学,理学的本质,又被人称之为道学,亦称义理之学。

  何谓义理,即所谓理高于一切,也就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根本。

  也就是说,人,尤其是读书人,想要自我实现,就必须消灭掉自己的欲望,一切以义理作为出发点。

  它所强调的,乃是天理和人欲的对立。

  倒是和佛家所谓的六根清净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理学的根本,其实在于‘克己’二字,即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心即理三个字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直接和存天理、灭人欲完全背道而驰,既然心即理,那么又为何要克制自己的内心呢?

  当下,便有人冷笑道:“邪门歪道之言。”

  也有人道:“离经叛道至此,这等叛逆之言,简直污了耳朵。”

  也有人不吭声,低头思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在冲刺着他们的内心。

  理学发展到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极成熟的理论体系了。

  它看上去十分强大,强大到已经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

  这种可怕的理论体系,几乎没有弱点的。

  唯一的弱点就是。

  如此高深的理论体系,你放到现实中,却发现……好像会出错。

  当然,绝大多数人会很快忽视这些现实中的问题。

  因而,同样两句话,对有人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可对有些人,却产生了一种无以伦比的心理排斥。

  胡俨再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留下几个人,在此下意识的破口大骂。

  也有寥寥几人,紧锁着眉头,转身便走。

  一日之内。

  整个南京城已是炸开了锅。

  心即理,知行合一。

  朝野内外,但凡是文臣,或者是读书人,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着此事。

  叫骂声不少。

  因为在不少读书人看来,此等离经叛道之言,居然引发了李希颜这样的大儒,胡俨这样的国子监祭酒,还有杨士奇这样的翰林如此震动。

  这让不少读书人滋生出危机感,这无疑是对他们一辈子所学的否定。

  而另一方面,却不少人开始探究起来。

  因而……所有人都在争论,而且争论得极为热烈,甚至已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步。

  新晋的几个贡生,在客栈中饮酒。

  这几个都是同乡且同年好友,平日里相交莫逆。

  为首的一个,正是曾棨,其余周述,周孟简还有杨相,都是江西人。

  此时几人已经高中,不久之后也即将踏入仕途,他们都有美妙的前程,因而他们的心情都不错。

  让客栈的伙计,给他们这几个文曲星热了一壶黄酒,大家拿着酒盅对饮,虽没有美味佳肴下酒,却也让人心情愉悦。

  曾棨先道:“诸君可听了今日的事吗?”

  周述笑道:“如何没有听,哎,真是世风日下,如今竟有如此多妖言惑众者,连李希颜、胡俨这样的人,竟也不能免俗。”

  “听说还疯了一个。”周孟奇亦笑着打趣。

  曾棨却是不吭声。

  杨相则道:“却也未必。”

  于是三人都看向他。emsp; 所以理学的根本,其实在于‘克己’二字,即克制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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