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176章第2/2段
卓思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忧色道:“白大学士已然故去,我们回天乏术,但还恳请姚大人先将姜大人和其余几位老臣由典狱移至空屋软禁,一来仍旧是羁押在案,不算私放;一来也能找几位狱卒小吏好生照料,若是今后几位大人得以昭雪,也必然会感念姚大人的融然之道。”
姚佑思来想去,也觉这不失为一个虽不能独善其身,但也稍有转圜的办法,于是点点头道:“沈相现下已知晓了么?”
“正是沈相与下官商议后遣派而来,请长公主劝言越王殿下。”卓思衡道。
姚佑未听到前面三人的谈话,忙问:“如何?”
卓思衡重重叹息,摇了摇头:“越王殿下又从古坛场大营调兵入京了。”
姚佑一惊,处变不乱如他,心中也是骤然不知如何是好,眼见事态升级,自己却又被卷入旋涡当中,实难独善。
“还请姚大人在越王面前极力为几位大人与尚在羁押的考生温言几句,殿下处置本是得当,弊案牵扯甚广,需且从严,可白大学士……若是查证后无事,要如何交待?终究目前只是存疑啊……”卓思衡是很会吓唬人的,即便是和自己一样的当朝官吏,他也能将最坏的后果以似是而非的猜疑链呈现,“姚大人为人正直,下官于朝内得仰多年,今日虽不该由我言之,也请求大人莫要以此为冒犯。毕竟下官自中书省和长公主府而来,知道些许外臣不晓之事,此言绝非造次,下官亦有私心。”
姚佑当然知道卓思衡那位弟弟眼下正给封在贡院里,当初卓思衡避嫌科举之事闹得很大,他如何不晓?正因如此,卓思衡的话因有私求,才显得更是中肯,他思量片刻后,决定听听看:“但说无妨,你我今日共面此难,也当互通有无。”
为官多年,将场面话说得不疼不痒又切到好处已是一种本能,卓思衡深感对方未必好被自己驱策,但只要抓住最重要的利益点,他也能无往不利。
“大人,圣上很欣赏越王殿下。”卓思衡深吸一口气说道,“越王殿下的立府与婚事按规矩是要比太子低上几级,但却仍旧在不逾越的情况下有声有色气势非常,足以见陛下的优渥之心。”
姚佑只听这一句,便意识到大事不好,他猛地抬头看向卓思衡,似乎已经知道对方即将要说什么。
“若是这次越王所为……惹出非议来,大人真觉得陛下会……大义灭亲么?”卓思衡在合适位置的停顿总能创造极好的悬疑恐怖气氛,“或者,下官也就直言了,在大理寺出了这件事后,若要追责,除去皇上不忍处置的越王,还有谁,更适合担纲此责,平息众怒?”
姚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又说出老辣之语的官吏,沉默须臾后说道:“国有国法。”
只四个字的试探,卓思衡也听出弦外之意是姚佑以为自己所言过甚了,不过他这样试探,倒是证明方才的话已让其感到威胁和恐惧,卓思衡仍保持着面容上的忧涩,沉声道:“是了,国有国法,可如果越王有悖惯常之法在先,却也”
姚佑不再说话,似在思索,眉头也朝一处不自觉凑去。
“我与大人并非交浅言深,而是实在有切肤之痛正在作患。”卓思衡悲切道,“我家中幼弟牵扯此事,他素日拔萃,实在无有参入弊案之需,若受此连累,我实难向双亲在天之灵交待……再者说,我家情况大人在朝野多年也是清楚,家中已无甚长辈……何等凄怆,姜大人算我半个师长亲故,他若有事,我实在是……故而与大人言深至此,只望大人晓得利害,为自己也为我家能多在越王面前松泛纳言,好教殿下有张弛之德,严办此案同时多怀仁心,让大人与我一家皆能度过此劫。”
卓思衡言语恳切,姚佑知他难处,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慨叹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卓思衡没有露出分毫胜利的表情,他依旧忧愁慢慢,也仿佛无奈般才出此下策,正当此时越王归来,他看着两人,似已有了主意,并不再如方才那般手足无措,只是冷冷道:“此时大理寺乃办案重地,而卓司业你理当避嫌,还请暂理。”
卓思衡不以为忤,向一人一一告辞,转身离去。
他要做的事要燃的火,都已完成。
但是真正的问题又有浮现:越王肤浅鲁莽,也谈不上何等人格魅力值得追随,为何藩王世子要与之教好?哪怕是有利可图,从其身上又何能图之?
如果不是自愿追随,那便只能是被迫,难道藩王世子有把柄握在越王手中?抽丝剥茧后,卓思衡手中的线索只能支持他分析至此,剩下的,便只能大胆揣测了。而他第一个念头就将自己吓了一跳。
能让藩王世子不得不冒险的把柄,定然揭露后果更重,所以,他想,是不是这个把柄……和皇帝遇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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