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冥婚(二十八)高处不胜寒第1/2段
越清晏坐在车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天色渐渐昏沉,倒映在车窗上的景物飞速倒退,唯有自己,被长久地留在了原地。
沈祁的出现揭开了京城之中权力倾轧的一角,令她得以窥见波诡云谲、风云变幻的权力争斗。
对权力的追逐,使得所有人丧失了人性的底线,潜藏在血脉深处的原始的兽性被激发,像我们的祖先一样,陷入永不停歇的纷乱和争斗。
只不过当初是为了活下去,而现在,是为了追名逐利,为了无限膨胀的欲望和野心,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泡沫。
"舅舅,您当初……是什么时候查到的沈家身上?"
是在那三十七个女孩一个接一个死去的时候,还是在工地上意外频发,不断有人被担架抬走送进医院的时候。
在沈家和昏婆联手制造的一起又一起惨案之中,您的态度和立场又是什么?
是旁观默许,纵容暴行,试图从中攫取政治利益;还是心下焦灼,想要寻求线索、查清真相却不得。
"晏晏,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可以明确地答复你,我最初察觉到事有蹊跷,是在工地不断出事的时候,一直到沈耀光接手平安巷拆迁项目,我才将沈家列入了怀疑名单。"
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一毕业就按照家里的安排,走一条稳稳当当的平步青云之路,一辈子都在京城这富贵繁华之乡打转。
越司涟和越司孟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做上来的。
越家家规,越家子弟若想从政,都要被扔到某个不知名的穷乡僻壤历练两年,若这两年间能做出实打实的政绩,才能获得越家手中政治资源的倾斜和扶持。
像万千普通人一样,从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小科员,一步步晋升,直至成为手掌一方民生经济的封疆大吏,然后顺理成章地迈进红墙内那座无数人心向往之的权力中枢。
只不过这样一条路,旁人要走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但越家人只需要区区十几年。
对万千普罗大众而言,这是别无选择的必经之路,对于越家人而言,这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锻炼能力、积累政绩的快通道。
像沈崇先,必须使尽各种下三滥的肮脏手段,才能争得那一点儿可怜的政绩,但越司孟不同,他只需要透一点口风,就会有人把大把大把的政绩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
只是他不屑于这样去做。
越家能提供给他们的不仅仅是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诗书经纶浸润的礼仪教养、常人可望不可及的人脉资源。
所有的这一切,培植出了他们深藏在骨子里的傲气。
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三分。
他们若争,便堂堂正正地争;他们若抢,便光明正大地抢。
所谓出身,不过是他们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势。
所以,像沈崇先使的那些下作手段,越司孟根本不屑为之。
他若想要整治沈家,有千万种官场的法子可用,根本不必踩着殷殷鲜血、皑皑白骨,在自己鲜花着锦的从政生涯中添上污浊的一笔。
听到越司孟坦荡的答复,越清晏不觉松了一口气,但也仅仅只是一口气而已。
当年之事介入的太晚,悲剧既已铸成,便再无挽回的余地,但越司孟明知平安巷拆迁工程牵连了数十条人命,但时至今日,他仍然选择隐忍不发。
就像他先前对沈祁说的那样,平安巷拆迁作为当年城市规划的第一枪,其意义并不仅仅局限在民生经济上,它更关乎城市形象、关乎政府信誉。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这一系列悲剧被公之于众、见诸报端,那平安巷这块地皮便是彻底废了,届时会造成莫大的经济损失不说,政府公信力下降,平安巷拆迁上上下下牵扯的干部都要被问责。
而这条线上,有多少勤勤恳恳、克己奉公但被无辜牵连的干部,又有多少与越家关系匪浅的"门生故旧"。
隐忍不发,是越司孟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最利于大局、有利于越家和自己的选择。
越清晏不认为这个选择是对的,但也无法说是错的。
是非善恶之间本就存在一条灰色地带,它源于人性复杂,源于世事无常。
若无法分清对错,那就做到让自己问心无愧。
越清晏没有再多问,越司孟也没有多加解释,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尴尬中透着一丝默契的同步沉默,一直到车子停在了西楼大院。
<像他先前对沈祁说的那样,平安巷拆迁作为当年城市规划的第一枪,其意义并不仅仅局限在民生经济上,它更关乎城市形象、关乎政府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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