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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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幅上的墨迹干了,便有楼里的伙计帮忙挂起来。

  樊长玉瞧了一眼,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樊记卤肉”四个字,但经他写出来,的确是好看得紧,字迹遒劲,运笔飘逸,四张三角状的布幅挂上去,瞧着比金漆匾额还□□些。

  樊长玉心情极好地把粥和馒头端给谢征:“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俞浅浅路过大堂,瞧见她让下人用红绸布临时裁剪出的布幅上写的这几个字,不由也“啧啧”赞叹了两句,直夸樊长玉找了个好夫婿。

  又给樊长玉支了个招儿:“长玉妹子,回头你找人订做一批纸袋,纸封上也印上你夫婿写的这几个字,有人来找你买卤肉,你就用这纸袋装,名气不愁大不过王记去。”

  市面上卖熟食的都是用油纸包起来,樊长玉铺子里的卤肉也是用油纸装。

  那油纸油水不浸,光滑的一面包吃食,粗糙的一面朝外。

  樊长玉也注意到了溢香楼卖的锅子底料便是用纸盒装起来的,那纸盒上还印着花鸟图,绑的细麻绳打着她没见过的漂亮绳结。

  俞浅浅特地让她多卤了一锅肉,说留着放这门店里卖。

  樊长玉脑中灵光一闪,在谢征喝粥的功夫里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买了一摞油纸和一卷细麻绳。

  她切了半斤猪头肉试着用油纸包起来,再拿细麻绳打个结固定,倒也像模像样了,就是油纸上没有樊记的字样。

  谢征刚就着咸菜吃完馒头白粥,就发现樊长玉目光如炬看向了自己:“言正,要不你再帮忙写几个字?”

  谢征:“……”

  在正午溢香楼开席前,他在百来张油纸的毛面题了字。

  俞浅浅再次路过时,瞧见樊长玉这临时补救的法子,笑道:“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她见樊长玉打的结有些歪,还主动教她怎么打好看的绳结,“这根绳从这边绕过来再系上就好看了。”

  樊长玉向她道谢,她用力在樊长玉肩头拍了拍:“谢什么,今日咱们出的同一口气,你家的卤肉若是叫王记比了下去,才是落我的脸面。”

  快到午间时,整个溢香楼就忙了起来,陆续有宾客到场,楼里负责接待的伙计就有十来个,男客由小二接待,女客则由衣着统一的侍女接待。

  不管是小二还是侍女,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脸上挂着笑容却又并不谄媚,瞧着就跟别处的酒楼不一样。

  对于畏寒的女客,酒楼里还专门准备了汤婆子,实在是周到。

  樊长玉忍不住同谢征道:“溢香楼是我见过的最气派的酒楼了。”

  谢征答:“尚可。”

  京中最好的酒楼比起这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在这小地方,能开起这样一座酒楼,那位女掌柜委实也算有些本事。

  樊长玉斜他一眼:“你这张嘴说一句夸赞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谢征说:“等你见过更好的,你也不会见什么都夸。”

  樊长玉:“……”

  她这是被怼了吧?是吧?

  她索性不再说话,不过二人也没能闲多久,很快就有人来问:“你们这卤肉怎么卖的?”

  樊长玉也是今日在溢香楼卖卤肉才知道,俞浅浅对外卖的价是一百文一斤,都赶得上平日里卤肉两倍的价钱了。

  她心惊胆战说了价后,那小厮都不带还价地要了三斤。

  樊长玉愣了一下,赶紧利落切肉给人包起来。

  心下却仍有几分懵,借着溢香楼的名气做生意这般容易的吗?

  等那小厮走后,她小声同谢征道:“我头一回把卤肉卖这么贵,良心有点不安。”

  谢征说:“看看你边上那个卖酒的。”

  卖酒的那家是县里有名的一家老窖,生意比她们这边好。

  樊长玉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问谢征:“卖酒的怎么了?”

  谢征抬眸看她:“你就没发现那一小坛酒就卖了将近一两银子?”

  樊长玉小鸡啄米般点头:“看见了,不过酒水本来就贵啊。”

  谢征轻嗤一声:“贵在哪里?酒不过也是粮食和酒曲酿出来的,成本还不一定有你这些肉高。”

  樊长玉想了一下猪肉的价钱和粮食的价钱,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谢征道:“物贱物贵,都是看有没有人买,一堆人愿意拿着高价买,东西就贵起来。反之,所有人只愿意出低价,那么这东西就不值钱了。”

  樊长玉似懂非懂点了头。

  又卖出几单后,她自己个儿倒也慢慢琢磨出了点东西。

  来溢香楼用饭的都是不缺钱的人家,这些富贵人家大多都会有着“贵即好”的念头,物美价廉对她们来说反不适用。

  一些入口的东西,突然低于她们平日里买的价格,她们第一反应不会是觉着买到了好东西,而是害怕这东西吃了有问题。

  这么一想,她倒也明白俞浅浅这溢香楼里的东西,价格为何都要比普通酒楼贵上一些了。

  菜品过硬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源于攀比心,俞浅浅把溢香楼打造成了一个达官显贵才会来用饭的地方,花大笔银子来这里吃饭,买到的不仅是美味佳肴,还有一种自己成了人上人的认同感。

  饭前樊长玉这里生意一般,偶有几单也是外边街上路过的人买一些回去当年菜的。

  第一轮吃席的人用完饭后,大概是在席间尝过这卤肉了,她这里的生意突然爆火,不少丫鬟小厮排起长队来买,樊长玉一个人切肉加包装应付不过来,便把包装的活儿交给了谢征。

  他容貌实在是打眼,加上铺子外边有人排起长队,路过的人大多都会瞧上一眼,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来排队买卤肉。

  晚到的宾客一见大堂瞧见这架势,难免问一句:“怎地这么多人去买卤肉?”

  接待的伙计便笑答一句:“上一轮吃席的客人在席间尝了樊记的卤肉,觉着味道甚好,想买些拿回家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那宾客一听,立马也指使跟在自己身边的家仆:“这么多人买,想来这樊记卤肉也不是个徒有其名的,给家中老太太买些回去。”

  还有擅喜欢书法字画的宾客一进门,就瞧见了“樊记卤肉”那几个大字,叹息:“这样一笔好字,写在这幌子上,委实是浪费了!”

  定眼一瞧,发现那些排队买卤肉的下人捧走的油纸包外边也写了“樊记卤肉”几字,笔锋遒劲,更是叹惋不已,不买卤肉,反让身边小厮去买一张包卤肉的油纸回来。

  樊长玉听到这要求也有些傻眼,不过只要给钱就行。

  她算是明白了,有钱人的追求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她收了银子,大方地拿了好几张油纸给那小厮。

  宋家出了个举人,在清平县如今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宋母又热衷于跟官太太富太太们打成一片,像是想把过去那十几年没有过的风光都捡起来。

  今日这样的酒席,她自然也跟着来了。

  瞧见一堆下人排着长队买卤肉,桌上不少阔太也差遣了下人去买,她原本也想凑个热闹,只是在瞧见那望子上写着“樊记卤肉”四字时,脸色就变了变。

  再仔细一瞧,见在铺子里忙活的是樊长玉时,一张脸都垮了下来:“她怎会在此处……”

  边上同她相熟的妇人问:“宋夫人认识那小娘子?”

  宋母长叹一口气,颇有几分悲天悯人地道:“那是个苦命的孩子,命犯孤煞,前不久才克死了她爹娘,后来又克死了她大伯,约莫是被镇上人排挤,才来这县城里谋生大方,脸上挂着笑容却又并不谄媚,瞧着就跟别处的酒楼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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