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谁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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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一递一声说着话,梅鹤庭在门外,指尖狠压住竹篾的边锋,划出一道血口,惘无知觉。

  只听宣明珠和声煦语道:“当日在翠微宫,你因我的缘故挨了打,心里是怨成玉多些,还是怨我多些?”

  男子不假思索,开口便是一唱三叹的入骨柔酥:

  “浃年卑贱之躯,唯有一颗真心,只盼主上雷霆雨露皆落在浃年身上,便是小人的福分了。”

  雷霆同雨露皆落于一身,这样的话,真是经不住细琢磨。

  宣明珠新奇地笑了一声,“论调/教人,我不及小六多矣……”

  梅鹤庭再也听不下去,推开了竹帘入室,那落地罩的珠帘半卷半掩着,更惹人恼火。

  梅鹤庭的气息愈发沉浊。

  时下近端午,这样晴暖的风日,宣明珠只着一件薄纱桃雪花的襦裙,吹絮纶带松松坠挂腰肢,慵倚在窗下的壶门小榻。那道弱不胜衣的青衫背影,便跪在她身前,温驯如同猫儿,两只粉拳轻轻敲打着美人膝。

  “放肆东西!”

  制绣的具服袍摆袭卷凌风,急过处,几缕垂珠帘被扯落下来,水晶珠子劈里啪啦滚了满地。

  梅鹤庭抬起一脚踢在那杀才胫骨上,将人踹翻了个。“凭你也配谈心!”

  “他碰了你哪里?嗯?”

  他俯身捉住宣明珠的双肩,脑中尽是方才这混账的两只脏手在她裙裳上的画面。

  烧红的眼底,分不清是水汽还是火泽。

  “怎可让这种人近身?”进府前想好的道歉与解释一霎儿都记不起来了,他目光深颤,语句颠倒无伦道,“旁人怎可碰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宣明珠正安逸地享受着,冷不丁被他从美人榻上摇起来,心生恼意,漠然望着失去气度的男人。

  上京的王公贵胄早年有互送婢宠的旧□□们不甘落于人后,世上男儿能做的事,她们也有样学样,交换个把面首互相品鉴,原不是什么值当挂齿的事。

  只不过成玉此番送了这人来,不用想也知道,单纯就是为了恶心她。

  宣明珠偏不让小六称意,她不生气也不打骂,还要对着这张俊俏脸蛋儿养养眼,才不算亏心买卖。

  屋里屋外的人,当然是她故意撤走的。

  只是没想到,梅鹤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跌在地上的张浃年吓傻了,这可还是当日在宫中,从容训诫六公主的梅驸马吗?

  耳边突然炸响:“滚出去!”

  目光森冷的男人几乎用了吼声。

  张浃年颤了一颤,咬唇忍着裂骨般的疼,拖着含柔带怯的身段逃出屋去。

  “劝卿家煞煞性儿罢。”

  宣明珠从最初的诧意中回过神,抬指悠悠理鬓,凤目轻睨:“三伏天还没到,倒先动起了肝火。你是朝廷的股肱,未来的栋梁,眼界要宽,格局要大,没的传扬出去,说堂堂大理少卿和一个面首过不去,徒惹人笑话。”

  “你别这样和我说话,别……”梅鹤庭尾音低颤。

  聚不成焦的视线,难以自制地向下盯在她小腿处,玲珑的脚踝边,一蓬霞色的裙裾好似成片簇放的纯净雏菊,他却觉得恶寒。

  “这身衣裳也要不得了……跟我到湢室,去沐浴。”

  宣明珠当他发谵语,面上的虚假客气不见了,眉眼冷清地推他:“你弄疼我了。梅氏子,松手。”

  那纤纤锁骨好似两竿挂画的白玉轴,撑挑起一幅雪色无瑕的肌肤。银朱地诃子的边缘,镶滚一排精巧的金纹米珠,衬得裎外面的半片酥雪,愈发姣洁。

  落在梅鹤庭眼中,白得发光。

  他不松手,反而更有力地禁锢,一把将人抱起,直奔内间的湢房。

  他自知她的皮肤娇贵,常是不待用力施为,便酡晕成一片温热粉雪,引人动生踏雪寻梅之念。

  然而,他从不敢放纵自己无休止的想象。

  这件事,是梅鹤庭不为人知的隐密。

  ——一个一心只知读圣贤书的少年,在十六岁的一日清晨,始发生望着被衾上的痕迹发怔的经验。窍开得迟,便如滔天洪水积于一瓮。

  那瓮瓶儿一朝破碎,从此暗夜中,便生数不尽的歧曲之念。

  至十七岁尚主,合卺吉时,新妇腰间那条滑如水的红绸鸾带,如同一个肖想多时的甜蜜陷阱,无人教他,他却无师自通,生出一种异于常理的念头。

  那时他便绝望地知晓,在那事上,自己活活是斯文扫地。

  然他受圣贤教化,岂能有辱斯文。

  于是唯有克制。msp; 落在梅鹤庭眼中,白得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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