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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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生狠狠地哼出一声,双手打着摆子,将整个后背贴合在圈椅中撑住自己。

  “公子你怎样,可碰到了心脉?你千万别动,更不能昏去!”

  姜瑾端着那兔毫盏接在针口处,一点一滴的血都不敢浪费,口中紧张地叮咛确认着。

  梅长生耳中惺惺嗡响,窗外的万千鸣蝉仿佛都在此刻钻进了耳窝,吵得他什么也听不清。

  “公子?公子!”

  虎口一阵刺痛,梅长生睁开濡黑的鸦睫,勉强辨出姜瑾的话音,点点头,皱目缓了良久,终于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无碍。”

  接着他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询问,“公子,你疼不疼?”

  他水湿的睫毛颤了颤。

  何为疼。

  明珠为他生女时,是如何一种疼?

  她一口血吐出来昏倒时,又是如何一种疼?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并非在抵偿她曾经受到的痛苦,更不是以此自虐,以赎清自己的过错,若有这种想法,便是玷污了明珠,也贬低了自己。

  他已清楚,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停在过去的伤痕,是他无法用承受同等伤害的方式便可弥补的,宣明珠不需要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深情。

  不是弥补,不是愧疚,他只不过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她虽弃他如敝履,他却依旧觉得保护妻子是他的所应为,不能舍她于毫厘。

  梅长生在滴血声中闭上眼。

  一滴血珠是一钱,八八六十四钱,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待一盌心头血终于积满,姜瑾连忙将银针小心翼翼地抽出,看到浸血的针身,他再次意识到方才公子有多狠,有多疯,才敢下那样的狠手。

  让他更绝望的是,这样的酷刑,公子还要遭受两次。

  “去煎药吧……”梅鹤庭眉间的痛色渐渐平复下来,用手紧摁着涂了金疮药的纱布在左胸伤口处,徐徐喝下一碗参汤。

  “按周太医的方子,你亲自守着。”

  “待药煎好,去行宫请言世子来。”

  “亦不必避人,便说有些上京事宜我需问他详谈。”

  声调微弱却有条不紊地吩咐之后,他晃身而起,向榻边去,“我,去歇会,人来了叫我。”

  他身上的深衣瑟瑟抖了一下,如一片将要离枝的枯叶。

  姜瑾忙要搀扶,被梅鹤庭赶去熬药。

  之所以弃刀取针,看中的便是针砭的创口小,不会失血过多。他的伤在外看不是大事,可以自己行走。

  伤不在腠理,在膏肓。

  男人捂着胸口慢慢躺上床,感觉心脏每跳一下,都似在针尖上盘旋,那种感觉诡异得令人平静,仿佛此时此地除了此颗心,再也无它物。

  阖上沉重的眼皮,梅长生以为,会一直捱着这份疼,恍惚间鼻尖却嗅见了一缕香,那香好熟悉,甘甜到想让他拥抱进骨头里——那是宣明珠身上的香气。

  他霍然睁开眼!

  眼前出现一片重重堆落的帷帐,轻薄而迷幻的雾紫色,是长公主仪制的用色。梅长生走在其中,连呼吸都忘了,捂着胸口,如同一个掉入宝山的人,一层一层掀开眼前的帘帷。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宣明珠。

  自从那日她吐血昏迷,在梦中穿着一身猩红斗篷消失在茫茫雪地中,他便再也见不到她的梦,自己也无法再梦到她。

  他曾认为是她的七魂六魄都厌极了他,所以连梦中,都抗拒他的靠近。

  梅长生脚步极轻地迈出最后一步,怕惊失珍宝般挑开最后一层紫纱,纱帘后,原是一张象牙白玉雕成的绣榻。

  榻上,娇卧着一个熟睡的女子,浓睫细密,红唇微翕,宛如一个不设防备的孩子。

  梅长生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床边。

  他伸手隔空描摹着她眉间的朱砂,迟迟不敢触碰。他极力地想要俯身,拥她在怀,契合自身,又用尽全力攥紧双掌,阻止自己靠近。

  她没有说要他,哪怕在梦里,他也不可轻侵她一分。

  “呃……”他跌退一步,无力地嘶吐气息。

  针不是已被取走了吗,眼前不仅仅为一个梦吗,为何心中却比方才更疼。

  最终,梅长生小心翼翼地迈上脚踏,轻手轻脚在熟睡的姑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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