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 131 章第1/4段
孔公公拿来一件玄色的袍子,轻手轻脚的替老皇帝披上。
“陛下,夜里风凉,龙体要紧。”
他替老皇帝沏上一盏茶,躬了下身,便准备退下了。
老皇帝伸手拦住他,温声道。
“无妨,公公是朕的贴心人,在这听着就是了。”
孔公公低垂眉眼,向后退开几步:“是!”
老皇帝披着袍子,手中拿着茶盏,就这样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倒也不觉得寒冷。
他的目光落在下方暗卫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甲一注意到了老皇帝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利落的回答了一声。
“是!”
“但是翁氏出了意外。”
“......”好!老皇帝的一句好,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寝殿的窗口吹来一阵凉风,风将寝殿层层帷幔吹起,轻纱曼曼,微风送来好闻的檀香味。
然而,这么美,这么宁静的夜晚时分,暗卫甲一接下来说的话,却那么下头,直接将他的好心情打碎的稀巴烂。
甲一继续道。
“根据牢里马氏提供的线索,属下一路朝南,最后在常县找到了翁氏,但是......”他顿了顿,将头一低,继续道,“她早已经痴傻,半点不识人了。”
“是属下无能!”
说完这话,甲一低头迟迟不敢看老皇帝。
老皇帝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面沉如水,一时倒也看不出喜怒。
半晌后,寝殿里响起老皇帝因为年迈而有些松弛混杂的声音。
“这翁氏......真的痴傻了?”
是真疯还是卖傻?
甲一点头:“是!属下十分确定。”
“属下找到她时,她正在和狗儿抢食。”
他原先也以为这翁氏是为了逃命在装疯卖傻,但是一个人再怎么装疯,也不能连狗屎都抢着吃,还吃得那般津津有味。
想起那一幕,甲一心里又有些不适了。
为了好好的问话,这翁氏的臭嘴还是他亲自动手洗干净的!
......
老皇帝喃喃:“常县啊~”
他思索了片刻,转身走到寝殿的东南角,站在一面空白的墙面前,伸手转了转茶几上的一个白瓷瓶。
只听“滋啦”一声,墙面一副图缓缓的放下展开。
甲一看了一眼,连忙又低下了头。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大庆王朝的舆图。
这可不同于市面上的那些简陋舆图,这张舆图按比例收录了大庆王朝的山河。
大到山林走势,大城小县,小到村子湖泊,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老皇帝找到了常县的位置,他盯着舆图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翁氏是想回小源村啊。”
甲一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皇帝又转了下白瓷瓶,舆图慢慢悠悠的向上卷好,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甲一身上。
“小源村的林宅呢,是否有什么发现?”
甲一摇头,“老宅常年无人居住,里头灰尘厚重,遍布蛛丝,属下里里外外的找遍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不过......”
他说到了后面,迟疑了一下。
老皇帝来了精神,“快说!”
甲一:“属下也不知道这话当不当真!”
“我听村里一小儿和小伙伴们吹牛,说自己曾经听过神仙老爷爷的声音。”
“那日,他的爷爷被毒蛇咬了,命悬一线,他跪地磕头,神仙老爷被他的诚心所感动,开口说祂能救人。”
老皇帝:“哦?那他爷爷得救了吗?神仙爷爷是什么?”
甲一:“属下觉得有些蹊跷,便现身追问了这小孩,可这小孩却连连否认,说自己就是和小伙伴们在吹大牛。”
那叫方恒林的小孩就像个小狼崽,看人警惕不容易亲近,他否认完后人就跑了。
“后来,属下又找了村民,从一个老婆子口中问出了那日的事情,那天,这小孩确实跪地求神了,但并没有什么神出手相救,救人且逼出蛇毒的是宋猎户父子。”
甲一顿了顿,继续道,“宋猎户的儿子,便是今科状元郎宋延年宋大人。”
老皇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又是状元郎!
“是了是了,朕那时还和孔公公说过,这乐亭县的文风就是昌盛,现在看来,不是乐亭县的文风昌盛,分明是这小源村尽出有出息的人啊。”
老皇帝在上方来回的踱步走。
“难道,翁氏的书一直在这宋延年手中?”
所以,他才如此的聪慧又风姿过人。
“不对,时间对不上。”
老皇帝又自我否认。
孔公公低垂下眉眼。
这就是帝王,有了一丝怀疑,往日的亲近便一丝不见。
之前一口一个延年,现在却是宋延年。
甲一低下头:“说到书,那婆子也有印象,她说那天是看到了宋大人的手中拿着一本黄皮的书。”
但宋大人是读书人,手中拿书,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老皇帝停住脚步看甲一。
甲一:“属下又找了最开始说话的小孩,威逼利诱了一番后,那小孩还是坚持自己只是吹大牛,属下提了提书本,小孩说那只是宋大人的本子,里头什么也没有。”
方恒林这孩子的娘死了,爹有了新的家庭,他从小跟着爷奶生活,日子有些艰难,自己还是塞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这死小孩才勉勉强强和他说话。
小孩不识货,还道那张银票是不是假的。
呸!他甲一是会骗小孩的那中人嘛!
……
老皇帝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暗卫甲一倒贴了一张百两银票,关键是钱花出去了,话还没有问出两句。
他想了想,开口道。
“派人出宫,盯着这宋大人,他要是有丝毫不对,立刻来禀。”
甲一拱手握拳:“是!”
一道黑影,“嗖”的一声后便不见了踪迹,犹如他出现的那般突然。
……
老皇帝:“孔公公,你说,这宋延年会不会和之前的林翰林一样?”
他这少年的面皮下,又是怎样的一个老鬼。
孔公公迟疑了。
“奴才愚钝。”
老皇帝摆手:“但说无妨。”
孔公公想起下午才分别的宋延年,那时自己给他斟了菊花酒,他对自己致谢。
“奴才倒觉得不大像,宋大人身上的气息让人十分的舒服,眼神也真,像那少年郎只是宋大人的本子,里头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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