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乱起太仓第1/3段
时当正午,太阳丝毫没有即将入秋的自觉,依旧如同盛夏时那般火辣,似乎将整个松江城都笼进了一片灼人的白光中。
太仓府衙门外的大街上,此时只有十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汉,正人手一碗凉茶坐在路边的茶棚中说着近几日听来的稀罕事。
“哎!哥几个听说没有,那张浦张小爷家近来可是又新进了一房小妾,啧啧,咱可是亲眼得见,端的一副好皮肉哟!”一汉子敞着衣襟,脸上尽是戏谑神色对着一众同伴说道。
“得了,你少他娘的在这放屁,纳了小妾的乃是张采张大爷,与他小张老爷何干!”另一汉子出言反驳道。
“嗨!尔等糙人知道个什么,俺那连襟可是小张老爷府上的管事,俺可听他讲了,那小婆娘乃是苏州府‘揽翠楼’里新进的清倌人,不知怎的,竟被这大小两位张老爷一齐看上,你们也晓得,这‘二张’可是咱太仓地界齐名的翩翩公子,所以,这二人便定下这‘轮流坐庄’的规矩。”
“啧啧!这两位那可是既享受了那等齐人之福,又全了兄弟情分,倒叫我等好生羡慕!”一个胸口袒露黑毛的大汉,嘿嘿淫笑着跟众人讲起自己知道的“内幕”!
“啧啧!要怎地说,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呢!不过俺还听说,那小张老爷乃是吴王后人,而且,这张家祖坟上近来可是冒出了阵阵青气,依着我看……”
“唉哟……”
不等这说话的小子说完,后脑处竟被人狠狠来了一下。
“你他娘的,可是嫌活得命长了不成?这等事也敢乱说!”却是那袒露着胸毛的大汉,见自家兄弟越说嘴上越没个把门的,不由得上前怒斥道。
那挨揍的青年自是不服,一边拿手捂住痛处,一边向外走去,可这嘴上却是不停。
“怕什么的,那张家近来本就神神叨叨,还不叫人说话了不成!”
说完,眼见自家兄长又要动手,却是一溜烟的跑远了。
就在张浦和张采等人那日密议过后,这太仓府周边三县近来那是谣言四起,可百姓又哪里管这流言是真是假,不但传得越来越广,内容更是越发不堪。
甚至有传言称,张浦和张采曾以求学的名义一同访问东林领袖钱谦益的家宅,期间竟因垂涎钱老夫子侍妾的美色,在钱府大打出手;又结合两人同纳一妾的桥段,一时间,整个太仓乃至苏州那都传得是沸沸扬扬。
“不行!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不等南京的那群勋贵动手,咱们自己就该乱了!”
张府后宅,张溥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十分扭曲,近来坊间的传闻他自是有所耳闻;初时也只当是小民间的戏谑之语,他张大才子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可他想一笑置之,事情就偏不如他的愿;就在刚刚,当他听家仆回报,说有人在市井里大谈他乃是“塌蒲屦儿”,是其父与妓女所生下的棺材子。
自幼便因为出身而十分敏感的他便再也无法忍耐,急命人召来张采等人到他家中议事。
“西铭兄息怒,此间不过市井流言,我等名教子弟自是清者自清,又何须多做理会;且那杨廷枢仍不肯应下此事,我等若仓促行事,只怕力有不逮!”
说话的,正是吴昌时这位应社中最擅鼓动民心、惑乱民意的“狗头军师”,这天一过正午,便有已有些微凉,可他仍摇着一把羽扇,语气还算平静的劝向张溥。
“不行,再等下去,即便我等能够发动起这一众学子,可又能有几个百姓相从?你竹亭兄总不会亲自上去,与那些鹰犬相搏吧?”
听到张溥如此说,吴昌时那张蜡黄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又一脸正色说道:“话虽如此,可凡事总该有个由头,那些勋贵虽对太仓虎视眈眈,却始终未动的此处乡绅分毫;想来那魏国公亦是有所顾忌才是。”
吴昌时话一说完,一直坐在上首未曾发言的张采先点了点头,捋胡须道:“竹亭兄说得没错,吾等此番乃是为民请命,切不可失了道义!”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几下轻轻的敲门声“老爷,南京的人到了,说是有密事相告。”
“快请!”
闻听是自己在南京的眼线有了消息,张溥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赶紧开门迎了上去。
“学生拜见恩师!”
门刚一打开,一十七八岁的青年便对着张溥拜了下去。
张溥见来人正是自己派到南京与周延儒联络的学生吴伟业,当下顾不得客气,急急问道:“骏公,可是周大人那里有了什么消息?”
吴伟业见老师心急,先抹去脸上的汗泥,然后小心翼翼的自怀中摸出一封信说道:“周老大人说一切尽在此信之中,不过学生临行时周大人再三交代,恩师看后当焚了此信,切勿与他人留下把柄!”
张溥见有书信,哪还顾得上其他,当下便将信拆开,与张采、吴昌时一齐看起了内容。
良久,三人先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下,张溥率先说道:“二位兄长,依周大人所言,我等若要发动,便当在明日,不知二位兄长之意如何?”
张采用时话一说完,一直坐在上首未曾发言的张采先点了点头,捋胡须道:“竹亭兄说得没错,吾等此番乃是为民请命,切不可失了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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