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三合一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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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新雪抱着软枕点头,边回忆边道,“我在长安时只是偶尔在夜间难以入睡,但前日睡的晚了,第二日就会起的晚些。”

  “从长安赶往商州的路上,夜间还是难以入睡,白日也在马车上颠簸无法补眠,才开始精神不济。”

  达到安业公主府后,纪新雪的情况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迹象,他却以为是因为尚未缓过赶路的疲惫就开始宴客,身体才会吃不消,想着等熬过宴客就会逐渐恢复正常作息。

  正是因为宴客期间的疲惫,纪新雪才无暇顾及其他事,没及时发现公主府的‘银库’漏了个大洞。

  算计公主府的江南富商离开安业后,纪新雪特意闭门休养半个月,身上的疲惫确实有所减轻,夜间多思难眠的情况却愈发严重,即使睡着也容易惊醒,时常睁眼等待天明。

  因为所思所梦的事大多和虞珩有关,纪新雪理所当然的将症状归结到亏心事上,完全没想过他有中招的可能。

  虞珩仔细将纪新雪的话记在心中,沉吟半晌后才再次开口,“求陛下再遣两名太医来安业,我也会让莫长史寻些擅长偏门的大夫。”

  太医每三日就会为纪新雪请平安脉却从未提起纪新雪的异常,无论是心中有鬼还是明哲保身或者单纯医术不精,还不如鱼儿观的老道士,都不宜再留在纪新雪身边。

  纪新雪点了点头,用力的揉捏额心,低声道,“去城郊的庄子后我有事要告诉你。”

  无论他是生病,还是被人暗算,都要和虞珩在庄子住到他给自己定下的三十日期限,然后将性别告诉虞珩,不能拖。

  虞珩见纪新雪虽然神色严肃,神情和语气却极疲惫,既心疼纪新雪受苦又悔恨没能早些发现纪新雪的异常,故意与纪新雪逗趣,想要让纪新雪放松些,“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我......小心!”

  纪新雪正在与心头止不住的焦虑和烦躁做斗争,先被突然暴起的虞珩扑倒,然后才听到马车外各种惊呼和骏马的嘶鸣。

  “地动!是地动!”

  “不要管马,保护公主和郡王!”

  ......

  纪新雪尚未彻底分辨出外面杂乱的声音是在说什么,忽而感觉到天旋地转,只来得及抱紧虞珩。

  没过多久,马车外忽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继而是失重的感觉,随着更大的震动和声响,虞珩和纪新雪以悬空的姿势重重的砸在马车里,导致原本已经平稳的马车再次失重。

  二人分别顺着已经奇形怪状的马车倾斜的角度朝着两边滑落,纪新雪咬紧舌尖,忍受浑身上下的疼痛拼着最后的力气扒着将断不断的木板翻到虞珩那边。

  虞珩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将纪新雪护在怀中,身上的各种撞伤远比纪新雪严重。

  他还有意识,知道他身边已经没有纪新雪,正无力的顺着马车滑落。虞珩想爬起来去找纪新雪,哪怕只是喊一声纪新雪让他能听到纪新雪的回应也行,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嗓子眼都像是被糊了浆糊似的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过了十年那么长的时间,虞珩无神的双眼勉强恢复焦距,正好看到模糊的身影翻过顺着裂开的木板‘长’出来的树枝,试图在马车上方快速下坠的完整木板砸下来前越过急速缩小缝隙翻到这边。

  虞珩的双眼猛地瞪大,“阿雪!回去!”

  他用尽全力的吼声实际上的声音甚至比不过蚊蝇。

  ‘哐’的一声巨响,继马车其中一面彻底变成两半后,与它对应的那一半也狠狠砸在粗.大繁茂的树枝上,顺着木板裂缝倾泻到马车内的阳光正好照在虞珩布满血丝的双眼上,被日光刺激出的泪水让虞珩本就不清晰的视线彻底模糊。

  伤痕累累的马车无法再承受如此重的打击,发出濒临崩溃的哀嚎,虞珩却万念俱灰,他闭上眼睛,惧怕看到让他无法承受的画面,完全不在意马车会不会在下个瞬间粉身碎骨,他会因此面临怎么样的命运,唯有声声又轻又哀的“阿雪”

  卡着最后的时间翻过来的纪新雪落下时撞到固定在马车中的座位,在几乎昏厥的时候听到虞珩可怜兮兮的喊他,生怕再不应会听到虞珩的哭声,以早就被咬破的舌头用力顶着牙齿保持清醒,挣扎着支起身体爬向虞珩,竭尽全力的咬清每个字,“我在,凤郎。”

  虞珩立刻睁开眼睛,视线已经恢复正常,即使有泪水也不会阻挡他看到纪新雪脸上狼狈的笑容。

  金吾卫临时找来的马车马车不算小,但已经在落下的过程中隔成两半,所以纪新雪和虞珩的距离极近,如果虞珩刚才没有立刻绝望的闭上眼睛,只要他抬腿动一动就能碰到纪新雪的身体。

  纪新雪好不容易挪动身体靠近虞珩的时候,虞珩却忽然小幅度的往后蹭了蹭,“别过来,我们也许在树上。”

  无论是通过头顶已经裂开的木板看到的绿叶,还是顺着破破烂烂的马车上的大洞能看到的树皮都能证明这点。

  除此之外,虞珩还能听到其他不妙的声音,他深深的望着纪新雪,苦笑道,“有木头的响声,可能是我这边的马车要坚持不住了。”

  如果他们还在树上,他这边的马车坚持不住掉下去后,纪新雪有近乎一半的可能随着剩下的马车留在树上,等待金吾卫的到来。

  纪新雪的动作立刻僵在原地,他快速以目光扫过残余的马车,尽量集中注意力思考。

  残留的马车大概有完整马车的四分之三,如果他没拼尽全力来找虞珩而是留在那边,八成已经被头上裂开的木板拍在身上,还能不能有命在全凭运气。

  短时间内,他没办法通过马车上的缝隙窥探到的环境判断马车此时是在树上还是在地上。

  虞珩说听到木头声,但是他没听到,由此可判断声响距离虞珩极近,可能就在虞珩身边。

  转瞬的功夫纪新雪就做出判断,将虞珩拉到他身边是最好的办法,最坏的结果莫过于他们此时确实在树上,马车失去平衡坠落,他和虞珩一起赌命。

  横竖都是要赌命,他怎么可能为减少自己遇到危险的概率就眼睁睁看着虞珩活命的可能减少?

  他和虞珩永远不会位于天平两端。

  纪新雪目光中的晦涩转瞬消散,他没有和虞珩说要和虞珩一起赌命,不动声色打量他和虞珩如今的姿势后,纪新雪对着虞珩伸出手,“凤郎,握我的手。”

  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抓着虞珩的大腿将虞珩拽到他这边,要虞珩坐起来伸出手才可以。

  纪新雪忍下看懂虞珩眼中暗藏诀别后生出的怒火,掐着大腿根落两行清泪,哀声道,“凤郎,握握我的手,求你了。”

  虞珩眼中闪过犹豫,终究撑着受到他的力气立刻快速变形的木板,勉力支撑起身体朝着纪新雪伸出手,丝毫不在意他用的力气越大,马车的损坏程度就越高。

  他只握一下阿雪的手,再感受一次阿雪的温度就好,两人的手即将握上的瞬间,虞珩忽然听到木头不堪重负的声音变大,他立刻收回手,大声道,“阿雪,你要好......”

  暗中蓄力已久的纪新雪猛地朝着虞珩的位置扑过去,一只手抓着虞珩的腰带,另一只握着虞珩收回的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喉咙间发出犹如幼虎咆哮的声,不仅将虞珩拽到他那边,还借着惯性直接将虞珩甩到固定在马车内的座位下方。

  听着后方越来越巨大的声音和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纪新雪匆匆回头看了眼,立刻朝着座位下方爬过去,厉声道,“给我留个空!是别的树砸过来!”

  虞珩完全没想到纪新雪会突然爆发如此大的力道,头晕目眩的被甩到椅子下面,听见纪新雪的话后,他立刻爬出座位下方的空隙,抓着纪新雪的小臂全凭蛮力带着纪新雪回座位下方,难为他能在座位下小小的空隙间几乎没有停顿的调转两人的位置,将纪新雪牢牢堵在里面。

  纪新雪脑子里只剩下‘树从另一边砸下,他和虞珩越往里越安全’的想法,拼尽全力的往背后挤,恨不得能直接挤出木板给虞珩腾出足够容身的地方,凭借本能调整姿势,双臂死死搂着虞珩。

  所有事都在转瞬之间发生,纪新雪和虞珩之间再也没有空隙时候,不知大小的树彻底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压过来,随着木板扛不住重压崩裂的声音,座位下幽暗封闭的小空间狠狠的震荡了下,纪新雪的头正好紧贴着座位,不幸被震昏过去。

  虞珩艰难的在两人几乎拧成麻花的姿势下抽出一只手检查纪新雪的情况。齿保持清醒,挣扎着支起身体爬向虞珩,竭尽全力的咬清每个字,“我在,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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